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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酒吧里,趙佑迪剛跟店員打掃完衛生,門被推開。
他抬起頭,祁焰的目光也剛好看過來。
大白天,酒吧剛開始營業,這位沈棲霧的前男友忽然登門,不知為何,趙佑迪心裡緊了一下。
祁焰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後,服務員過去點單,他要了杯氣泡水。
趙佑迪做好端了過去,祁焰朝他開口,聲音不急不緩,「有空聊聊嗎?」
中午客人還不太多,趙佑迪拉開凳子坐下,「聊什麼?」
祁焰沒什麼鋪墊,直接開門見山,「你去過水上樂園了吧?跟沈棲霧。」
昨天晚上,沈棲霧在門衛室看監控視頻,心裡太過緊張,離開時,沒有注意監控拍到了她跟趙佑迪從門口進去的畫面。
祁焰在處理監控前,最後看了一次。
畫面里,趙佑迪手插在兜里,在路邊原地徘徊,後來又和沈棲霧一同在路邊找東西。
趙佑迪愣了一下,不知道這事祁焰知道多少。
關於沈棲霧調查父親死因的事,趙佑迪從未跟他人提過。
眼前這人怎麼會知道他們去過水上樂園呢?
趙佑迪盯著水杯,思來想去,答案只能是沈棲霧告訴了他。
祁焰觀察著趙佑迪的神情,看他這樣子,應該並不清楚自己跟沈棲霧還有另一層關係。
他語氣平靜,「棲霧從水上樂園回來後,情緒不太好,跟我也沒說的太具體,我想幫她,又不知道怎麼入手。」
趙佑迪滿臉訝異,昨天夜裡,他只知道沈棲霧是從祁焰家裡出來的,沈棲霧的個人生活,她不說,他也不多問。
他問祁焰,「你們和好了?」
「也不算吧,她現在需要人幫助,我就在她身邊陪著。」
趙佑迪拿起手機,想發個信息問沈棲霧,祁焰瞥見他的手,又接著說,「她東西沒找到,早上才睡,現在估計還沒起床。」
趙佑迪的手頓住,沈棲霧居然連這些也跟前男友說了?
眼前的人態度真誠,趙佑迪又想起沈棲霧從前喝醉了跟著他回家,還說他們住在一起。
想必沈棲霧非常信任他。
趙佑迪試探性地問了句,「她是被紀家收養的,你知道吧?」
「知道,收養她的人叫紀遠山。」
趙佑迪點點頭,「我不確定棲霧是否想讓你知道這些,不過她一個人承受確實太辛苦。」
剛才進來的兩桌客人買了飲品,已經離開,趙佑迪讓服務員先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
門關上,服務員去了外面吃飯,趙佑迪壓低聲音,「我媽媽曾經是紀家的保姆,棲霧幾年前,去找過她......」
午後,酒吧內一片昏暗。
趙佑迪將事情完整地描述給祁焰,話音結束,眼前的男人僵在座位上,手指捏著玻璃杯,半晌都未動過。
他叫了祁焰好幾聲,祁焰才回神。
空蕩的酒吧里,趙佑迪忽然發現祁焰的神色變了,眉眼冷硬,眼裡隱約有怒火在燃燒。
他正要提醒祁焰不要獨自去做什麼,還沒開口,祁焰突然起身,轉頭推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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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焰在車裡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變暗,路燈一盞盞亮起。
整個下午,他腦子里不停回想趙佑迪的話,長久以來的疑惑終於有了解釋。
難怪沈棲霧畢業後要自己應聘回遠峰集團,她跟紀紹安走那麼近,又調去財務部,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祁焰終於得知了沈棲霧當年離開自己的原因,不是因為她隨意對待感情,也不是因為她沒有勇氣面對家人,而是她身上背負著沉重的秘密。
知道這些並沒有讓祁焰釋然。
他低下頭,心裡湧起無盡的懊悔和心疼。
如果他當時沒放手,再死纏爛打些,也許沈棲霧會告訴他,讓他能夠陪她一起面對,而不是這些年獨自承受。
想到她每日在紀家裝作若無其事,卻夜夜失眠。
祁焰只覺得心臟揪在一起,疼得喘不過氣。
他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想起紀遠山的所作所為,眼神驟然冷了下來,手上的力道幾乎要將煙碾碎。
傍晚,猩紅的光點漸漸熄滅,祁焰呼出一口煙霧,開車回到紀家。
屋子里,江月珍剛跟陳姨吃完飯,看見祁焰進來,忙問他,「吃過了嗎?」
祁焰搖搖頭,徑直往裡走,目光在客廳掃了一圈,看見沈棲霧不在,他又上樓,敲了敲她臥室的門。
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門沒鎖,祁焰輕輕推開,裡面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