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
男人睡得極死,半拉身子伏在榻邊,安靜下來之後還能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腦袋上還生著半截綠油油的葉子。
這該不是把她給吸收了,發芽了吧?
扶西毫不客氣地將他搖醒,而後板著臉,一抬手將他請出了山洞。
男人立在洞口前,垂頭喪氣:「我幹了很多活。」
扶西打了個哈欠:「所以呢?」
「我很累。」他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就這麼直梗梗地盯著扶西。
「那你現在可以休息了。」扶西理直氣壯。
男人似乎猶豫了一下:「我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從前他追隨師父修煉,夏日艷陽,寒冬飛霜都不曾懈怠,何談疲憊,如今只在這小小仙山半日,他的骨頭就快散架了。
扶西不知為何,竟從他平淡如水的語氣里莫名其妙聽出一絲委屈來,眨巴著眼睛忽然有些心虛。
「我想進去睡,外面冷。」他直言不諱,眼睛裡依舊沒什麼波瀾。
扶西聽到這裡,忍不住輕笑出聲,還想進去睡,做夢吧你!
她轉身回到洞裡,不想小賊居然跟了上來。
扶西毫不客氣地挪來一個書箱擋在洞口。
獻流蹙了蹙眉頭,止住了前進的腳步,下一瞬,一床棉被從洞裡飛了出來,就著臉將他一把砸到在地。
*
一大清早,扶西並著十一小候在洞門前躊躇,方才踏出來的豪情壯志被扶西消散的仙力澆了一盆冷水。
一人兩猴,跑到人家地界上,別的不說,氣勢就矮了半截,一座山連兩個人都湊不出來。
十一蹲在扶西肩頭,薅了薅身上的毛:「山君先別急,洞口還睡著一個呢。」
扶西會心一笑,是了,她偏頭啟唇:「還不快起來!」
男人耳廓動了動,霎時便睜開了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就立了起來,他嘆了口氣,一雙眼睛平靜中帶著一絲生無可戀,人已經走到了扶西面前,魂魄似乎還躺在地上。
他面頰緊繃:「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扶西一瞥眼,自然而然地就將手伸到了獻流頭頂。
他眼神湧起驚駭,心中特別想往後退一大步,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彎了個腰。
扶西愣了愣,十分受用地在他頭頂薅了一下:「你頭上的草呢?」
獻流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立刻彈飛起來,一雙腳卻像灌了鉛似的動不了半分:「我頭上,沒有草。」
扶西見他肩膀有些顫抖,試探著也彎下腰去,偏著頭打量他神色。
呦呵,一副受盡屈辱的模樣,扶西湊到他旁邊:「那昨晚睡在我旁邊的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