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靜到像是來收集罪犯的證據,還原案情的。不用陳邦指路,他坐下來,滑鼠一動,信件內容就出現在了眼前。
不長,先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說著她出國留學的原因,充實自己找到自我。
看到這裡陳唐一斂目,不知在想什麼,稍許才又抬眼繼續看下去。
中間是一些對不起之類的話,以及交待她都還回來了什麼,列得像個還債的清單一樣。
最後是一些感謝,如果拋開他是當事人的話,倒真是情真意切,寫得頗為動人。
陳邦看著兒子冷靜地看完郵件,問他:「這事你竟也不知道,你們怎麼了,吵架了?」
陳唐:「分手了。」
陳邦倒是沒有一點驚訝:「我只提醒你一點,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你該知道,先把眼前事顧好。」
陳唐贊同,現下最重要的當然是聖絢的交接,他全面掌控公司並順利過渡一事。
陳唐:「我知道。」
陳邦在他走出去前,緩緩拋出一句:「我和你媽媽也不是一定要你們在一起,那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她都知道要往更廣闊的天地去,你也不要把路走窄了。」
陳唐的脊背挺得直直地,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
出了書房,他眼睛微眯,眉壓眼,尾入斜。窄?那他就走一回試試,看最後誰把誰逼進死路。
陳唐下樓,安玉卿已經把飯備好,他沉默地吃著。
安玉卿坐在沙發上,時不時地往陳唐那邊瞧上一眼,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從小吃相就好,一點多餘的聲音都不會發出來,像他做任何事,都是這樣從容不迫的。
陳唐吃飽後,對安玉卿道:「今晚我睡這。」
安玉卿:「嗯,每天都收拾的,就想著你們會留宿。」
說到「你們」,安玉卿一頓,然後道:「打掃西面屋子的是新來的家政,心不太細,收了那箱子,看上面有連甜的名字,就給放她那屋了,也沒告訴我一聲,要不還能早些發現。」
陳唐理了理袖口,隨口道:「告訴了也沒用,人早在國外了,她早都安排好了。」
說完,他起身上樓。去往他房間的路有兩條,一條會路過連甜的屋子,他選了這條。
門半開著,但裡面沒有開燈,是暗的。
少年時,他會刻意選擇另一邊繞開走,儘量離這個房間遠遠的。那是因為一個,獨屬於他自己的、難以啟齒的秘密。
那是一個夏日的夜晚,他打完球一身汗,急著回屋沖涼,走到現在他站的這個位置,她的門就是這樣半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