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嘴裡含著酒,卡在喉嚨口,忘了吞。
目光從天空移到她一手拿著烤串一手舉著啤酒罐的側影,「嗯?會討厭我嗎?」
情緒在胸口泛濫,蕭瀟半晌沒動,也沒說話,等她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嘴裡那口酒嗆住嗓子,她分開腿,全噴到地上。
「咳……咳咳……」
她弓著脖頸,儲銀右手伸過來輕拍在她脊柱的位置。
蕭瀟嘴唇微微顫抖,她想起齊開的問話——你能接受到什麼程度?
當時腦子一片混亂,不敢想太多。現在卻完全不用想,腦海中明明白白只有一個回答。
——零程度,和她一樣全然空白的零。
沒別的原因,只求公平。十八都不到的未成年,膽敢不是零,她會生氣的。
她思想很傳統。
黑暗中,眼帘底下出現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是紙巾。
蕭瀟抬起頭,故意不把易拉罐放下,「我沒手了,你幫我擦。」
她一動不動,直勾勾、坦蕩蕩地看他。
她在進攻。
喜歡他,真真切切地喜歡他,無論如何她都要讓他察覺到她的喜歡。
儲銀視線在她臉上遊走,像是在判斷什麼。蕭瀟不怕他看,反正烏漆墨黑的,他看不到她雙頰滾燙。
她驕橫地催:「等著呢,幫我擦啊。」
他沒什麼情緒地笑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沿著她嘴角周邊擦拭一圈。
完事後,語氣深沉:「鬧夠了麼。」
「沒。」蕭瀟鏗鏘有力地回。
她把手裡的玉米棒和啤酒罐全舉到他面前,「幫我解決掉,不要浪費。」
都是我的口水,間接接吻,吻死你。
儲銀煩躁偏過頭,去看濃郁夜色下連綿的山頭,紙巾在他手裡攥緊。
她突如其來的變化偏偏發生在他問完那句話後,他不是全無感覺。
從來沒有因為說完一句話而後悔過。
「幹嘛啊你,不是你說的麼,喝不完給你。都是你給的,我不管,反正吃不完也給你。」
蕭瀟心一橫,傾身挨近他,與他側臉僅剩一拳距離時停下。
他的睫毛真的好長,黑暗中的剪影都那麼好看。
蕭瀟放慢呼吸,聲音也一併放輕:「你不會是嫌棄我吧?」
鐵質易拉罐在儲銀手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露台的另一方,該有的熱鬧依然在持續。
心跳如擂鼓,蕭瀟紋絲不動地盯著他,直接問:「儲銀,你有女朋友嗎?」
這句話有致命的誘惑。
易拉罐再次被捏響,他不看她,脖頸微微後仰,啤酒入喉。
他不理她。
蕭瀟心在抖:「那,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喝他的酒,就是不理她。
「說話,再不說話我就拿玉米敲你頭我告訴你。」她作勢把玉米棒舉過他頭頂。
「你想讓我說什麼。」儲銀嗓音暗啞,他緩緩側過眼,對上她威脅他後瞪圓的眼睛,「你想知道什麼。」
他用他最大的努力,表現出寂靜的冷漠。
岩土塌陷,他想守住的地基有瓦解的趨勢。可他卻無能為力。
蕭瀟手舉玉米,望進那片深潭裡,一字一句委屈地說:「我想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
第29章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瀟鬱鬱寡歡地抱著齊開,滿腦子都是儲銀起身走到圍欄邊沉默吸菸的背影。
齊開驚訝於她驚人的勇氣,自愧不如。
「那他就沒說點什麼?你都那麼直接了,好歹有個起碼的態度吧?」
賓館3號樓後的那棵足有十米高的銀杏樹,樹冠伸展,團團如蓋,夜色包裹中的樹影魅如鬼爪。他站在樹前,只說了一句話。
「我就快走了,你說呢。」
「我知道我被拒絕了,可是,」蕭瀟似懂非懂,心裡空落落的,「他到底什麼意思?他要走了,那邊有他喜歡的人在等他?還是說單純只是因為他要走了,我們相處的時間所剩不多了,我才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