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咿反應,梁柯也先抬眸,冷冷朝莊競揚睇去。
秦咿在桌面下捏梁柯也的手心,很輕的一下,對他說:「沒關係的。」
梁柯也目光落回來,看著她,過了會兒才說:「不太喜歡別人拿你開玩笑。」
秦咿咬了咬唇,心口一跳,指尖也有點熱。
梁柯也還在看她,眸光純黑,忽然說:「不喜歡我這樣嗎?」
粘人、占有欲強、近乎偏執。
「沒有,」秦咿立即說,頓了下,其他人各自吃喝說笑,沒怎麼注意這邊,她又說,「喜歡你護著我。」
他做任何事,她都喜歡。
梁柯也黑髮黑眸,氣息清雋,聞言,他笑意深了些,還有股懶懶散散的勁兒,很招眼。一邊笑著,他一邊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幾下,似乎發了條消息出去。
緊接著,秦咿這邊輕輕一聲提示音,她沒多想,低頭去看。
梁柯也:【想親你的那種感覺,有點不好忍。】
秦咿臉頰熱熱的,喉嚨也干,她連忙將手機鎖屏,怕其他人看出太多,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洗手。路過被玻璃門隔開的半開放陽台時,秦咿停下來,透了口氣。
餐桌那邊不知在聊些什麼,聲音有些吵,秦咿回頭看了眼,餘光瞄見莊競揚朝這邊走過來。
他頭髮有些亂,襯衫也皺了,手上夾著根煙,朝秦咿晃了晃,「介意嗎?」
秦咿手指拂開被風吹散的碎發,搖搖頭。
打火機砂輪輕響,火光薄薄躍起,莊競揚單手攏著,將煙點燃。
霧氣升騰的一瞬,秦咿聽見他說——
「梁柯也學過油畫,在你們分手的那幾年。」
第88章 插pter 88 「你知道彩繪藝……
可能是因為在抽菸,莊競揚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含混,尾調壓得很低。
秦咿腦袋有些空白,幾乎不能思考,機械地說了句:「什麼?」
莊競揚不知從哪摸出一隻菸灰缸,搭在護欄的邊角那兒,手伸過去彈了彈灰。
樓層高,視角也好,半個城市似棋盤排列,斑斕燈火盡收眼底,璀璨而盛大。
「有段時間梁柯也雙耳聽力都有問題,幾乎是活在無聲的世界裡,」莊競揚眯了下眼睛,煙氣在唇邊散著,顯得他面目模糊,「這事兒你知道吧?」
秦咿沒做聲,搭在圍欄上的細白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下。
莊競揚將她的神色變化看進眼底,繼續說:「那會兒,他寫不出歌,也無法社交,心理醫生建議他做點什麼,長久的自我封閉是個很危險的習慣。」
微風吹過皮膚,殘留著雨水的氣息,有些濕冷。
「我真的擔心過,怕他自暴自棄,就那麼沉下去。」煙氣始終在冒,繚繞在周圍,莊競揚看著外頭的夜景,「也挺恨你的,我覺得你就是綁在梁柯也身上的一塊石頭,遲早把他拽進深淵。」
「他明明是個好人……」
秦咿點頭,無意識地重複著,「他是很好的人,一直很好……」
語氣似乎比夜風還要溫柔。
莊競揚接著說:「直到有一天,我在他房間裡看見一幅畫,畫著竺州除夕夜的煙火,金灣大橋的輪廓依稀可見,畫的落款處簽著梁柯也的名字。」
「後來我才知道,失去聽力的那段時間,梁柯也去巴黎上過油畫課。為了儘快讓自己從頹靡的狀態中走出來,回到正常的生活軌跡,他帶著助聽器去餐館做兼職,還在街頭做流浪畫家,給路人畫免費的畫像。」
「他說,就算一輩子聽不見,他也不想腐爛在異國他鄉,因為有人在等他回家。」
秦咿半靠著護欄,始終沒做聲,像是沉浸到自己的情緒里。她眼睛緩慢地眨著,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細膩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