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把剛剛跟賀遠講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不過這兩遍的效果顯然是不一樣的。
池芷珊沉思片刻,看了看周圍的濃霧,很快就回復道:「外面霧氣太大,你們先進來說話吧。」
女人面色一喜:「謝謝美女!謝謝你!」
她看得出來,在這個家裡,是這個女孩子說了算的。於是高高興興的道完謝,立馬又拍了拍兒子:「快謝謝姐姐。」
小男孩聲音跟蚊子似的:「謝謝姐姐。」
賀遠滿臉的不贊同,小聲道:「芷珊,畢竟是兩個陌生人,就這麼放進家裡,太危險了吧?」
池芷珊慢條斯理的說:「誰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能幫就幫一把。難不成要像那些冷血的鄰居一樣,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死?」
之前地震時,那些鄰居們袖手旁觀的事情,她至今都沒法釋懷。
午夜夢回的時候,還常常會幻聽到房屋廢墟下那些微弱的哭聲。
此時此刻面臨相似的抉擇,她當然不會置之不理。
賀遠依舊不贊同:「可是……」
池芷珊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伸手指了指外面的兩個人:
「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一個是一米六的女人。你看那女人瘦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兜風,這樣的孤兒寡母,就算真是壞人,還能打得過你?」
池芷珊之所以敢讓她們進來,也是有所倚仗的。
賀遠可是非常出色的私人保鏢。他當初能被留在池家,也是因為身手實在高超,一群高級保鏢加起來都打不過他一個。
既然有超強保鏢坐鎮,對方又不過是個孤兒寡母,做做善事又何樂而不為呢?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向來相信萬物有因果,要給自己多積攢福報才是。
女人站得遠,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仿佛生怕池芷珊出爾反爾似的,又喊了一聲:
「美女?」
在池芷珊的堅持下,賀遠還是去給母子倆開了門。
女人拉著小男孩快步進了院子,連連道謝。
池芷珊帶著她們進了屋,請她們在沙發上坐下:「怎麼稱呼?」
女人摘下自己和孩子臉上的防毒面罩:「我叫南歸雁。」
然後指了指小男孩:「這是我兒子,小君。」
池芷珊這才看清兩人的相貌。
南歸雁長相很清麗,不過眼角的細紋很多,法令紋的位置也有淺淺的溝壑,面相里透著一股生活磨鍊出的凌厲。
小君則長得十分老實,渾身透露著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一看就不是那種會調皮搗蛋的熊孩子。
池芷珊打量完他們,點頭回道:「你們好。我姓池,這是我朋友,姓賀。」
南歸雁侷促的點點頭:「池小姐,賀先生,你們好。」
賀遠沒有落座,他回到房子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家裡的菜刀等一切能傷人的東西都收好。
隨後一直站在沙發後面聽他們說話,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戒備,只要對方有任何異動,隨時準備出手。
聽見女人打招呼,他也沒有吭聲,只淡漠的站在那裡。
池芷珊繼續問:「這兩年你們是怎麼生存下來的?據我所知,市裡的日子不太好過吧?」
南歸雁抹了一把淚:「是啊,每天跟生活在地獄裡一樣。我們能活到今天,全靠孩子他爸。」
池芷珊欲言又止:「孩子爸爸……」
南歸雁苦笑一聲:「死了。就死在兩天前。孩子奶奶也沒了。現在就剩我們娘倆相依為命了。」
「大霧降臨之後,到處都亂成一團,孩子他爸的情緒也變得喜怒無常,那天他被四個暴怒的小青年拿著砍刀……」
說到這,她仿佛不堪重負一般,捂著臉哭了起來。
池芷珊於心不忍,遞了一張紙過去。見她哭得實在傷心,沒有再繼續追問,輕聲細語道:
「我可以給你們提供暫時的容身之處,將負一層的房間勻一個給你們。不過我們食物有限,只能借給你一天的吃食。以後的果腹之物,就需要你們自己去找了。」
池芷珊一邊跟女人說話,一邊遞給小男孩一顆糖果:
「你考慮一下,如果覺得可以,我就在負一層給你們收拾出一個房間來。」
小男孩接過糖,並沒有急著往嘴裡塞,而是拿著看了會兒包裝和口味,就直接放進了衣服口袋裡。
南歸雁則一臉欣喜:「哎呀!不用考慮,太謝謝你了!」
她激動的握住池芷珊的手:「你能讓我們借宿,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麼好意思連吃喝也靠你們?你放心,食物我會努力去自己找的!」
池芷珊笑了笑:「不客氣。」
她顯然很滿意女人的態度,繼續說道:「雖然沒法直接給你們提供食物,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路子。」
南歸雁一副認真求教的樣子:「您說。」
池芷珊往窗外看了一眼:「你們來的時候,應該也看見那些廢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