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顧孟然答道。
暴躁老哥哼笑一聲,「呵,兩艘船四個人,玩呢?」
顧孟然面不改色,一本正經道:「我們不是船運公司的,都是自家的船,沒有按照標準配員。船上肯定不止四個人,但其他人沒什麼勞動力,來了也是添亂。」
「切,何必多提這麼一句。」段月宴笑得愈發肆意,眯著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顧孟然一眼,「特意告訴我們不止四個人,怎麼,怕我趁機動你們的船?」
顧孟然對上他的視線,坦言道:「當然。我們還不熟悉,還不了解,防人之心不可無。」
段月宴嘴巴一癟,「我們不缺吃不缺喝,也不缺地方住,要你們那些破銅爛鐵做什麼?年輕人防備心不要太重,人與人之間還是要有點信任的嘛。」
你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很難讓人信任……
顧孟然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面上半分不顯,陪他扯一些有的沒的,「你說得對,不過信任也是慢慢建立起來的,一開始就盲目相信,那只能叫缺心眼。」
「你這人……有點意思。」段月宴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隨後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顧孟然身前。
「醜話說在前頭,在我們村就得遵守我們村的規矩,聽從我們的安排,不要試圖搞小動作。記住你們只是員工,未經允許不能在村里閒逛,不該打聽的事情也不要瞎打聽。」
這是答應了?顧孟然「嗯」了一聲。
話不多說,隨著一聲「拜拜」落下,暴躁老哥拍拍屁股揚長而去,留下初來乍到的顧孟然、梁昭,呆頭呆腦的小胖,和一個全程不在狀況,始終一聲不吭的男人。
似乎只交代了把人接過來,沒有交代之後的安排,小胖和顧孟然面面相覷,帶著幾分茫然道:「他們現在已經出去了,要不、要不我現在帶你們去幹活兒?」
當天面試當天上班……顧孟然遲疑了一瞬,對小胖說:「明天可以嗎?你說個時間,我們明天早點過來,主要家裡人還等著我們回去報平安。」
「可以吧?」小胖不太確定地回頭看了眼男人,見男人毫無反應,他猶猶豫豫告訴顧孟然:「行吧,早上七點半準時到,晚了他們就出發了。」
上班時間早了點,但顧孟然還是果斷點頭應下。
小胖:「那,我現在送你們回去?」
這話一出,剛剛還急著回家報平安的顧孟然:「倒也沒有這麼急,方便坐一會兒嗎?我還有點情況想向你了解一下。」
小胖脖子一縮,慌慌張張地看向門外,「我段哥剛不是才說了嘛,不該打聽的別瞎打聽,你怎麼這麼不知趣呢?」
顧孟然笑了笑,「我懂,不該打聽的不打聽,我跟你打聽點能打聽的,成嗎?」
一套繞口令把小胖整蒙了,他看著一直客客氣氣,又十分有禮貌的顧孟然,終是不忍心拒絕,從牆角搬了兩把木頭凳子過來,分別遞給他的梁昭。
「坐、坐吧,就一會兒哦,我等下還有事情做。」
顧孟然笑著從他手中接過凳子,顧不上還在往下滴水的雨衣,與梁昭並肩坐在一旁,拐彎抹角道:「現在住在這裡的都是你們的村民?地震之後景區那些遊客都離開了?感覺你們村子挺大的,為什麼人這麼少?」
不怪顧孟然問題多,遊客離開可以理解,可除了那些出去幹活兒的人,這麼大個村落連年輕人都沒見到多少。
石金村不比偏遠山村,村里應當不止老人和留守兒童。他們村子門口就是景區,自家村子甚至被划進了度假村的範圍,年輕人不必捨近求遠外出務工,家門口即可上班。
照房屋的數量來看,村裡的人應該不少才對。
小胖坐在段月宴留下的凳子上,聽到這話肩膀明顯往下一沉,長嘆一口氣,「哎!有些遊客在我們這暫住過一段時間,但一直沒能等到救援,他們有車的開車,有船的開船,陸陸續續地走了。」
「我們村之前當然不止這點人,還不是因為——」
差點說錯話,小胖及時剎車,沒好氣地瞪了顧孟然一眼,「都讓你不要瞎打聽,還問。」
「不好意思,」顧孟然賠了個笑臉,非常自然地轉到下一個話題,「我看你們現在也不缺吃的,為什麼還急著找人幫忙幹活兒?」
「吃的誰會嫌多?現在吃不完放著以後慢慢吃唄,我段哥說了,這場雨詭異得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土裡的農作物被沖跑了就晚了,我們必須趁現在多收一些回來。」
還挺有先見之明,顧孟然點點頭,又問:「之前來的那些船員,你不是說他們有人感染了嗎?現在好了沒,他們也住在這?」
小胖拍著胸口道:「放心,我們度假村有衛生所,有醫生,早就給他們治好了。他們這會兒擱山上幹活呢,一點事兒都沒有,不用擔心被傳染。」
「那就好那就好。」顧孟然明顯鬆了一口氣,試探著又問了一句,「沒有什麼後遺症吧?」
問題太多了,好脾氣的小胖擺擺手,帶了點不耐煩道:「水痘能有什麼後遺症,你這人真是謹慎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