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在大堂用早膳時,顏知在大堂外觀察著在人群中的岑玉行,愈發覺得此人的偽裝自然到可怕。
此時岑玉行也忽然朝他瞥了過來,顏知下意識迴避了視線,卻又立刻鎮定下來,坦然與對方對視。
不料這一對視,引得岑玉行起身朝他走了過來。這次顏知一步未退,畢竟,當著大堂眾同門的面,岑玉行還能做什麼出格的事來?
岑玉行走近後,上來就欲抓他的手,顏知這才終於沒忍住恐懼,把手往身後藏了一下。
一下抓了空,岑玉行也未惱,只是聲音溫和地問:「昨夜休息得好麼?」
「……」顏知已想了許多回答來應對,卻唯獨沒想到對方會問這麼一句。
「一會兒早課,你會來吧?」
又是一句接不住的話,顏知像看著一頭怪物似的看著岑玉行。當著眾人的面,他竟能惺惺作態至此麼?
「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晚楓堂,今後你不要待在角落了,坐到我的身邊來。雜務也不要再做了,江先生那我去說。」岑玉行滔滔不絕道,「還有,我前日下山時買了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想送給你,一會兒……」
「你究竟要做什麼?」顏知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
「我想要幫你。」
「幫我?」
「你想要繼續求學吧。這樣才能考取功名,帶你母親一起脫離窘境。」岑玉行道,「可就算江先生允你在旁聽講學,如此被雜務所累,你又怎能潛心於學業?你如此機敏過人,在此打水砍柴,豈不是埋沒了。」
如果是昨天之前,顏知搞不好還會為這番話所感動,可如今的他根本不相信岑玉行會有這樣好心。自己不過向他要二十兩銀子,他便對伯父痛下殺手,誰知道他如今這些看似善意的舉動下包藏著怎樣的禍心?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是我的知己。」岑玉行見他無動於衷,愈發誠懇地說道,「我當然希望你早日登科。」
「……」這人又開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顏知想。
「難道你還記恨著那二十兩銀子麼?」岑玉行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繡著金線的囊袋,強硬塞進顏知的手裡,「這裡大概有三百兩,你都拿著。」
顏知哪裡敢接?慌張之下只想要掙脫岑玉行的手,一來二去那錢袋便掉在了地上。
岑玉行彎腰拾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再次往顏知手裡塞:「你拿著便是,不夠我房裡還有。我之前說沒有現銀,是和你開玩笑的,他們不可能在吃穿用度上苛待我。」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顏知幾近被逼瘋了。如果岑玉行無視他,威脅他,甚至意圖行兇,他都不會感到意外,可如今他卻好像被對方拿軟刀子架在脖子上,完全摸不透對方下一步要做什麼。
岑玉行靜靜端詳了顏知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麼:「我懂了,你不敢平白無故的拿這些麼?既然如此,你做我的伴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