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五日一休沐,恰逢雍城三日一集市。
趙珩一行人到時,街上已是人潮洶湧,路邊各種攤子擺滿了眼花繚亂的新奇玩意,且每走一段就有個雜耍的,戲猴的。
還價聲,叫好聲,此起彼伏,好一派盛世繁華的景象。
「牽緊了珏兒。弄丟了朕的皇嗣,你擔待不起。」
趙珩也是仗著周圍嘈雜,連自稱都不改了。
顏知一臉無奈的握著薛王的手,看了看牽著另一隻手的趙珩。
雖然街上人多,但他可不覺得身手過人的趙珩會管不過來一個孩子,況且,明里暗裡誰知道這條街上有多少個護衛暗衛。
說這種話,無非是在找他的不痛快罷了。
趙珩本就是個從小喜歡往宮外跑的人,大抵從前也沒少帶薛王出來溜。
薛王對於民間的各種玩意兒相當了解,渾然不似一個宮裡長大的皇子,反倒是顏知在人群中稍顯侷促。
與其說是他牽著薛王,不如說是薛王牽著他。
「先生是第一回逛雍京的集市麼?」薛王問。
「並非第一次。」顏知回道。
「那先生怎麼好像對地形很不熟悉的樣子?」
顏知還沒想好回答,趙珩那邊先輕聲笑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不會是春闈前吧。」
「……」
顏知垂下了眼。
被趙珩說中了,上一次來雍城的集市時,他還是個囊中羞澀、眼界淺薄的青年。
雍京的繁華讓他嘆為觀止,他想要為母親買一個禮物帶回去,卻捏著袖子裡的錢袋,站在攤前踟躕,不敢問價。
最後,還是在旁聽見其他人問了價,才踏踏實實的拿趕考剩下的盤纏買了一把紅木梳子。
那時的歡欣雀躍,現在回想起來恍如隔世。
如今比起那時,缺了什麼呢?
薛王雖然年僅七歲,但見多了民間的東西,便不至於見什麼就要買什麼。
他與趙珩某方面來說還挺像,都對小吃點心,小攤上的玩意兒興致缺缺,卻總為雜耍賣藝駐足喝彩,打賞起來出手闊綽。
顏知則像兩人的隨從一般跟著,全程不知在想著什麼,神遊天際之外。
走了一段,孩子走累了,便找了個茶樓,三人在二樓坐下歇腳。
才剛坐下,茶還未上,便聽見正中央的說書先生在拍板,字正腔圓的念出了定場詩,而後道:
「今日要說的是啊,那城東紅袖閣的花魁姑娘曲清清,以為遇上了個多情良人,誰曾想,風流才子詭計多端,一片痴心付水東流,十年積蓄換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