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怔住,看著顏知這個樣子,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臣與陛下之間從不曾兩情相悅。」顏知說道,「陛下忘了,臣卻一生都忘不了,那就讓臣來提醒陛下發生過什麼吧……」
顏知幾乎是用一種自虐的方式將過往鋪開。
第一次,在青麓書院做雜役的他,因為向江先生舉發了「岑玉行」的罪行,在棲梧院被對方摁在書案上強暴。從此意志消磨,幾乎斷送了前程。
第二次,高中進士,初入甘泉宮的他不自量力,仗著身量高了幾分,便以為可以和趙珩一較高下,抵死反抗,卻反遭對方變本加厲地打壓,幾個時辰里被折磨得幾乎去了半條命。
那次,趙珩不得不找了太醫來善後。可他不過養了幾日的傷,接下來便又是三天兩頭的折辱。但凡抵抗,他便被捆縛成各種姿勢,吊在各種地方,趙珩甚至曾經找太監來壓著他,當著旁人的面侮辱他。
從第一次、第二次,到第十次、第二十次,再到一百次,一千次,在哪裡,發生過什麼,顏知每一次都記得清清楚楚。
多年來,所謂的「不在意」只是他蒙蔽自己的話。
他在意極了。
「別說了。」趙珩在他說到第六次的時候打斷了他。
不是因為他聽不下去,而是顏知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知道顏知的身體支撐不下去了。
顏知的眼眶裡蓄著淚,臉色已是那般難看,嘴上卻還是不饒人:「陛下不是想要記起來麼?這就聽不下去了?」
趙珩道:「顏卿,你乖順一些,朕將來絕對不會再那樣對你。」
顏知幾乎啞然失笑。
他的直覺果然是對的,趙珩能裝失憶,也能裝明君,卻獨獨沒法裝作一個有正常心智的人。
這是趙珩天生缺失的部分,註定異於常人的地方。
全天下只有趙珩,會在聽了如此聲淚俱下的控訴後仍不知悔改,無動於衷,甚至還說「你何不乖順些」。
可趙珩卻自覺說得認真,他自認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強逼顏知了。
現在顏知情事上已不再反抗,每一回光靠著後面就能到好幾次,明明也是喜歡與他歡好的。
他們倆就這麼廝混下去,為什麼不可以呢?顏知為什麼不願意?
趙珩沒得到顏知的回覆,卻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恨意,於是再次乾巴巴道:「從前的事,朕向你道歉……我們重頭開始,好麼?」
趙珩的道歉,任誰來,也聽不出絲毫的歉意。他就像在模仿著世上的人,做出「道歉」這一行為,因為他知道,人心肉長,「道歉」通常會得到「原諒」。
有時顏知覺得,眼前這個皇帝,像錯投生了人道的一隻牲畜。
顏知緩了緩,氣息平穩了下來,過去這一個月他心情平復許多,如果趙珩願意繼續演下去,管他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