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緹娜見她嘴角掛笑,頗是開心,又瞥見她手裡的話本子,道:「凝姝閼氏平時,就看這種書?」
穆凝姝順著她的眼神,看向《公主風流記》,道:「嗯,對。你要看嗎?可以借給你。」
芙緹娜笑了下,眼中帶上輕蔑,道:「謝了。我只看兵法謀略類的有用之書。這種玩物喪志的閒書,你還是自個兒留著消遣吧。」
穆凝姝脾氣好,卻並非聽不出好賴話。
方才赫連煊雖說她兩句,還沒收,她聽得出只是玩笑話。況且她確為有夫之婦,恰巧也是個公主,他作為一個君主,擔心頭上戴綠帽,說得過去。
但眼下,芙緹娜從表情到言語,全是譏諷和看不上。
她自得其樂看看書罷了,憑什麼連這點愛好都要被芙緹娜隨意點評?
穆凝姝道:「閒書有閒書的用處,看了讓人笑一笑,也算功德。你口中的兵法謀略,我既不喜歡,也用不上,在我這裡,並不比這個話本子高尚。」
芙緹娜眼梢又流露出上回那種傲慢,道:「好啦,凝姝閼氏,我給你道歉。是我不好。跟你一個婦道人家說什麼。真是替赫連煊可惜,他在外拼死累活,家裡就養著你這種人。」
穆凝姝聲線變冷,道:「這種書。這種人。芙緹娜公主,你說話也太難聽了。」
芙緹娜道:「你做事更難看,就別怨其他人說得不好聽。姑娘節那會兒,你打破規矩,獨占赫連煊,可知曉當時有多少人罵你狐媚不知分寸,又有多少人罵他荒唐桀驁?我花了多大力氣才安撫好大家?你平日不學無術,兵法倒是研究得透徹,借著合歡蜜大作文章,為己謀私,真令人嘆為觀止。」
瑪茹回耶律部的路,恰巧跟芙緹娜同方向,因此芙緹娜順道護送了她。兩人一路上話題緊繞穆凝姝,自然將相關事宜說得事無巨細。
穆凝姝對此類事感到厭倦,懶得多言,道:「你喜歡如何想,隨便你。」
抬腳走路。
芙緹娜惋惜道:「你不值得我想,我只是替赫連煊不值。你配不上他。無論從哪方面看,都配不上。」
穆凝姝停下,回頭道:「芙緹娜,照你的標準,有用之書我也看過不少,昨天才看完《母牛的產後護理》。我可以把動物們照顧得很好。赫連煊受傷時,我也能將他照顧妥帖。你是很優秀,但這不代表,所有與你不同的女人就都得受你鄙夷。你要是想給赫連煊當閼氏,可以告訴他去,用不著找我麻煩。」
芙緹娜好似聽到了什麼大笑話,露出個驚訝的笑,道:「原來你以為,我想搶奪你的位置,給他當妾室?呵——」
她乜她一眼,沒再說話,徑直朝王帳那邊走去。
穆凝姝找到張奉景處取藥。新來的一批藥物還未來得及分門別類處理好。她就在藥帳中幫忙整理下草藥。
此處是張奉景的獨間,沒旁人出入,還挺清靜。
混合藥草香清新怡神,她很喜歡。剛才看芙緹娜往王帳走,估計是去找赫連煊了,她懶得回去聽他倆討論兵法。
比起瑪茹動不動怒吼大罵,芙緹娜的嘲諷不算什麼,尤其經過瑪茹淬鍊後,穆凝姝壓根沒把這點事放在心上。不喜歡她的人多了去,她在意不過來。
她認認真真搗鼓草藥,跟人吵架置氣哪有這個有意思。
即使芙緹娜說她不學無術,她仍覺得自己特別棒。無論是搗藥還是照顧動物,每件事她都做得很投入。
芙緹娜官職加身,調度車馬,確實很風光。但如果沒有他們這些兢兢業業養育牛馬的人,官員調度哪門子的車馬去。
張奉景拿著穆凝姝帶來的那本《公主風流記》,翻來翻去,卻一個字沒看進去,默默看了穆凝姝沉浸搗藥,足足一個時辰不帶停。
張奉景終是忍不住,道:「凝姝,那個芙緹娜公主,你知道嗎?」
穆凝姝隨口回道:「知道啊。姑娘節時見過,這次過來留在赫連部為臣子。」
張奉景吸口氣,停頓片刻,道:「那你知不知道,赫連煊這回之所以在外時間拉長,是因為他親自去了禎躂部,迎芙緹娜回來?」
穆凝姝停下藥杵,抬眸看他,道:「這個……還真不知道。」
張奉景道:「看來我比你知道得多一點。那你且聽一聽吧。」
此番赫連煊出征長達兩個月,戰至中途,赫連煊親自去禎躂部將芙緹娜接了回來,因戰事未完,芙緹娜就一直跟隨他,留在軍中。
回來赫連部前,兩人已相伴一月有余。
且為親迎芙緹娜,赫連煊花費了重金。出征之時,赫連煊就將用以向禎躂部換取芙緹娜的財物,全部裝車,隨軍用輜重一起運送。可見,此事並非一時興起,而是計劃良久。
張奉景道:「赫連煊之前去禎躂部當質子的事,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