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那麼怕疼,定會假哭逃避,不肯劃破掌心。
沒關係,用他的血就好。
她能嫁他為妻,在他身邊,他心滿意足。
最後一筆鐫刻完成,赫連煊對這個作品很滿意,對著窗外日光細細觀賞。
帳門推開,張奉景進來。
赫連煊嘴角笑意消失,手指不慎劃破。
張奉景見到,上前道:「臣給您上藥。」
赫連煊面色不佳,冷道:「不用。」
這趟遠行征戰,赫連煊特意將張奉景帶出來,命他當隨軍醫師。穆凝姝常常跑去找張奉景,兩人湊到一處,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她同張奉景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恐怕比他還多。
她只是順應閼氏身份,與他同床共枕。張奉景卻是她的心之所向。
佗佗,那樣難聽的名字,她叫得那樣輕快好聽。
赫連煊無數次想殺了張奉景,在赫連王庭,在塞月城,在這裡。
其實,此次是除掉張奉景的極好機會。
行軍打仗,傷亡在所難免。軍醫死在戰場,很合理。
她永遠不會知道真相,所以怨不得他。
他早說說過,愛是貪慾和嫉妒。
他好不容易得到她,怎能容得下她眼中心中存在其他男人?
赫連煊望向張奉景的眼神逐漸幽深。他動殺意時,往往不動聲色,越發沉寂。
張奉景盯著赫連煊流血的手指,終究壓抑不住止血的本能,走上前去,道:「單于,您這手還是上點兒藥吧。」
他瞥見桌旁的黑漆蓮花盒。放著現成的藥膏不用,不知道大單于在耍哪門子的帥。
張奉景伸手去拿藥膏。
赫連煊擋住,不願張奉景碰她給自己的東西。他想起她的話,這藥是太醫做的……她熟識的太醫,除了張奉景還能有誰?難怪他一看到這盒子就知裡頭是藥膏。
說起藥來,他越發想殺了張奉景。
發現穆凝姝偷偷喝藥那晚,他差點壓不住情緒。
他知道這種藥。
從前,每次赫連天雄來找耶律槿,事後,耶律槿都會私下弄來避子湯服用,後來湯藥喝太多,流血不斷,傷到根本,再也無法有孕。赫連天雄發怒,耶律槿卻笑得輕鬆,好似了卻心事。
耶律槿痛恨赫連天雄,不願生下他的孩子。
穆凝姝也是如此嗎?
她被他發現偷喝避子湯,手足無措,要解釋,他卻不想聽。
解釋什麼?
她同他之間,應當不存在恨。她只是不愛他,所以不想生下他的血脈。他不願去想去問,若張奉景當她夫君,她會不會願意。
抑或,她只是怕疼。
雅曼難產出血,嚇到了她,所以她不願意生孩子。
他希望是第二種緣由,希望她僅僅是害怕這件事本身。
避子湯傷身,不能多喝。她既不想有孕,他不勉強,甚至可以搬走。
即使他很想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哪怕僅僅只有一個。
自那之後,他沒再碰她。
他想了很久才想通,沒有孩子也無妨。萬一像雅曼那般遇上難產,他不敢想。哪怕像阿素珊一樣順利,她身子嬌弱,也會痛得受不住。
不生孩子也好。
只要她還在他身旁,其他不重要。
他命人暗中查過她的藥房記檔,什麼都沒有。願意冒風險幫忙,且能做到的人,唯有張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