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雞剛叫,孟秋梨就醒了。
這是她在這養成的生物鐘,雞一叫就得準備上工了。
公社制度下,人人都得幹活。
孟秋梨穿來也有個把月了,對干農活雖然還不是很得心應手,但也是做出經驗了。
她特意換了身長袖長褲,草帽和手套也沒落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孟春桃打量孟秋梨幾眼,有心想像她一樣,但又覺得累贅,想想還是算了。
天氣這麼熱,穿這麼多不得把自個熱中暑啊。
孟春桃撇撇嘴,覺得孟秋梨人傻。
再說了,穿得這麼臃腫,怎麼能讓傅俊彥看到她纖細的腰肢呢。
可一到田裡,她腸子都悔青了,今天的日光特別毒辣,幾乎能把人曬掉一層皮。
孟春桃盯著孟秋梨,恨不得把那一身長褲長袖扒下來,套自個身上。
熱是熱了點,總比曬好啊。
比孟春桃要後悔的大有人在,那就是昨天剛來的知青。
昨天他們折騰了一晚上,到了八九點鐘才吃上一頓半生半熟的飯,味道還很不可口。
這就算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屋子還漏風涼颼颼的,床板又硬,睡得一點也不好。
早上起來,八個知青里有六個臉上是掛著黑眼圈的,看著跟大熊貓似的。
又因為落枕,站得歪七扭八,懶懶散散的。
江向東打量了一圈知青,覺得這精神面貌也太不佳了,到底體諒他們剛來可能不大適應,於是道:「全體都有,男的去掏大糞……女的嘛……」
他看著這些女知青蘆柴棍一樣的細胳膊細腿,一時也沒想好,安排她們幹啥農活好。
男知青先炸鍋了。
張國慶嚷嚷道:「大隊長,我們是來支援鄉下建設的,怎麼一來你就安排我們掏大糞,這也太腌臢了。」
江向東好懸沒氣個倒仰,覺得這些知青也太不知好歹了。
掏大糞是個髒活,但不是累活。
老話說得好,種地不使糞,等於瞎胡混。
可見農肥有多重要。
這些男知青吧,一個個瘦弱的跟小雞仔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真安排他們幹些累活,保准第二天人就起不來了。
能想到掏大糞這種既重要又輕鬆的工作,江向東都不知道
費了多少腦細胞。
而且掏大糞給的工分還高,別忘了,知青們現在吃的糧食,都是大隊賒給他們的,以後要拿工分還的。
還是那句話,太不識好歹了!
江向東喘著粗氣,冷哼道:「不掏糞也行,割麥子、追肥……你們想干哪個,自己選。」又道,「別想著不幹活,現在是秋收,農忙時節,人人都得給我幹活。」
張國慶雖然是城市出身,但對農活也算有基本了解。
他也知道,跟割麥子、追肥那些農活相比,掏大糞還是比較輕鬆的。
張國慶轉了轉眼珠:「我們又沒說不干。」
他拽了拽傅俊彥的胳膊,說:「走吧,咱去掏大糞。」
傅俊彥擰著眉毛,小聲說:「掏大糞多臭啊。」
張國慶努努嘴,示意他看向農田裡彎腰駝背的社員:「總比在烈日底下曬太陽好。」
傅俊彥猶豫了一會:「那行吧。」
於是,幾個男知青就帶著糞勺、竹編簸箕去掏大糞了。
這讓一直默默關注著傅俊彥的孟春桃傻眼了。
她還想著能跟傅俊彥一塊干農活呢,累是累了點,但這是能促進他倆感情的好機會啊。
試想一下,傅俊彥耕田耕得累兮兮,她在一旁給他送水擦汗,他能不感動嘛。
可是,他怎麼就去掏糞了。
掏糞得去豬圈羊圈,跟她不在一個地方幹活。
孟春桃望著傅俊彥離去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惋惜。
算了,反正傍晚還得登記工分,到時候再見面也不遲。
江向東安排完男知青的活,掃了一眼幾個女知青,還沒說話呢。
鄧韻便一臉嫌棄地道:「我們可不去掏糞。」
霍曉燕點點頭,說:「打死也不去。」
江向東搖搖頭,心說,這些城裡人就是嬌氣。
他皺著眉毛道:「不想去掏糞也行,這樣吧,你們幾個去地里拔草。」
他把用來拔草的幾雙手套分給女知青們:「動作利索點,早幹完早收工。」
這幾雙手套是大隊的勞保用品,江向東也是照顧新來的幾個女知青,才拿出來給她們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