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俊彥一臉不贊同地道:「春耕這麼忙,當然是我們自己幹了。」又道,「剛才你們一個個說的好好的,怎麼又變卦了,難道你們不想要新梳妝檯、灶台、書架了嗎?」
梁蕊妮有氣無力地道:「想是想,但真沒力氣啊。」
「有沒有力是一碼事。」呂平道,「我就問,咱們在場的這些人,有哪個會磚瓦活的,翻修可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又要砌牆,又要釘木板,誰會?」
他看向誰,誰就低下了頭。
傅俊彥:「不就是砌牆釘木板嘛,有什麼難的,我們都是城裡來的知青,有文化,有水平,區區這點小事,怎麼能難得倒我們,大不了,就學嘛,邊學邊做也是一件妙事。」
呂平上下打量傅俊彥一眼,覺得有些奇怪,對這些雜活,他以前可是不那麼熱衷的,今天轉性子了?
呂平納罕地道:「你不是要跟孟春桃結婚了嘛,咋還有心思操心知青點翻修的事——」
話音剛落,他恍然大悟:「你該不會是打算結婚以後還在知青點住吧,怪不得一直逼著我們翻修知青點呢,就是打著我們給你蓋新房的主意。」
他一臉無語:「你咋這麼能呢。」
不得不說,呂平跟傅俊彥相處了也有段時間了,對他的性子那是摸得透透的。
傅俊彥被說穿了,臉色漲紅:「你怎麼能這麼說的,這知青點翻修好了,受益的不還是大家,大家不一樣也能住得舒舒服服的。」
霍曉燕一聽傅俊彥是為了自己的婚事才翻修的知青點,也沒了興致。
她陰陽怪氣地尖聲道:「我說你咋這麼積極呢,既然是這樣,那不翻修也罷,橫豎硬床板又不是不能睡。」
一群人里,唯獨鄧韻最懵逼,她說:「等會,傅大哥,你要和孟春桃結婚?我咋沒聽說呢。」
她是真沒聽說這個消息啊!
霍曉燕冷哼一聲:「你人緣這麼差,誰會跟你說啊。」
她已經是不招人待見的了,但這個鄧韻,整個知青點,她要是敢說自個人緣第二差,那都沒人敢說第一。
至於傅俊彥,他知道鄧韻對他有好感,這麼尷尬的事,他自然不會跟她說啦。
鄧韻這會哪還管什麼翻修不翻修知青點的,她鼻尖一紅,落下兩滴淚:「為什麼,為什麼,傅大哥,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回城的嗎,難道你要反悔嗎?」
傅俊彥看她哭得這樣悽慘,也有些心疼:「鄧韻,你認清現實吧,我們已經不可能回城了。」
他頓了頓:「我勸你,也在鄉下安身立命,找個人嫁了吧。」
「不!」鄧韻輕咬下唇,「我誰也不嫁,我——」
她深情地望了傅俊彥一眼,眼眸中包含了不知名的情愫。
她雖未說透,但傅俊彥是再明白不過她的心意了。
傅俊彥目露遺憾,要是現在也有娥皇女英的美話就好了,又或者,時代再早一些,男人可以娶妻納妾就好了,這樣他就不用取捨了。
孟春桃雖好,但鄧韻也是嬌俏可人的啊。
雖說,她是有些驕縱,但女人嘛,只要嫁了人,這些小毛病都會改正過來的。
越想,傅俊彥就越是遺憾。
鄧韻一跺腳,哭喊:「我恨你!!」
說完就跑出了知青點,任傅俊彥在後面怎麼呼喊也不回頭。
鄧韻跑出一段路,站定,等了好一會,都沒見傅俊彥追出來。
她失望地低下頭,踢踢踏踏地踢著小石子,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村口。
「嘿嘿嘿~嘿嘿嘿~花姑娘~」
突然,一個身影從路邊的角落裡搖搖晃晃地竄了出來,攔住了鄧韻的去路。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經常遊蕩在村口的老乞丐,山爺爺。
他頭髮亂蓬蓬的,就像一堆枯草,臉上滿是污垢,身上那件破舊不堪的衣服散發著陣陣酸臭味。
只肖湊近一些,鄧韻就快被熏得暈了過去。
她連忙退後幾步,一臉嫌棄和鄙夷:「走開!臭乞丐!!」
山爺爺雙眼渾濁卻又透著一股異樣的光亮,他見鄧韻後退,反而上前一步,咧開嘴笑了起來,露出幾顆殘缺不齊的黑牙,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可把鄧韻給噁心壞了,她尖叫:「啊啊啊!!你離我遠點!!」
山爺爺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雖這麼說,但卻沒有更近前一步。
鄧韻都要吐了,噁心地道:「關你屁事啊。」
說完,轉身就想走。
山爺爺伸出那雙瘦骨嶙峋,黑漆漆的手,試圖去拉她的衣袖:「別、別走啊,我們一起玩兒,一起玩兒。」
「滾開!」鄧韻嫌棄死了,「誰要跟你玩了,臭乞丐!」
山爺爺低下頭,雜草一樣的頭髮蓋住了臉,看不清表情,嘴裡不知道嘟囔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