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頭痛欲裂,樟腦丸強烈的辛味兒似乎也不能緩解。
那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他連夢中姑娘的臉都看不清,卻清楚地記得她的每一句話,記得她帶給自己的震撼。
她說:莫欺少年窮。
她說:要活出個人樣。
她說:他日後能名垂青史。
裴璋是個諸事藏心的人,少時的清苦成就他這般謹慎內斂的性情。他讀了那麼多聖賢書,依然有時會怨天尤人,卻驀然被一個姑娘點醒。
她像塘中開出的最艷麗的花,讓他這個同樣在淤泥里苦苦掙扎的人,忍不住想靠近。
大夢驟醒,沒有花,也沒有什麼姑娘,心中像少了一塊兒似的,悵然若失。
只怪這個夢太逼真,竟讓他寧願徜徉在夢中,不願意醒來。
裴璋揉了揉太陽穴,走至書架前,修長的手指在《齊物論》跟前徘徊片刻,終究沒有拿,抽出另一側講江南風土人情的《江南策》和一本《茶經》。
***
江婉柔給闔府上下緊了緊皮子,外加陸奉出遠門,整個陸府籠罩著一層沉悶的氛圍,連愛玩鬧的三爺也安分不少,整日呆在府中。
那日臨時起意問的參茶,竟真問出些東西。
錦光院就這一個正經主子,陸奉那邊沒有「上進」的機會,丫鬟們只能在江婉柔這里獻殷勤,平時她喝的茶,一定是入口新鮮溫熱的。
上回那茶老了,翠珠下去一問,原來煮茶的不是茶水房慣用的丫鬟,是從別處來的,剛伺候一天。把翠珠氣得破口大罵,罰了整個茶水房一個月月銀。
茶水房的丫頭們委屈道:「翠珠姐姐消消氣,若是尋常人,就是給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讓人碰夫人的茶水,那位……是二夫人房裡那個。」
「二夫人親自送來的,我們壓根兒不敢讓她動手,人家眼巴巴泡上,剛好您又來催……曖,這不趕巧嘛!」
江婉柔養胎這段日子,府中大體風平浪靜,唯一的波瀾就是二房三房因為一個丫鬟鬧得不愉快。
說是丫鬟,其實是周家落難的遠方親戚,當初因為恭王案牽涉為奴,平時在二房院裡,沒人讓她做端茶倒水的活計,住的房間也不是丫鬟住的通鋪,是單獨的小隔間,像個遠方嬌客。
要不是三爺做出那等荒唐事,引起軒然大波,誰也不會注意到她。
那姑娘不願意做妾,一根兒白綾上了吊,幸好被救回來。養了一段日子,哭哭啼啼跑到周若彤跟前,說願意去錦光院伺候,做個灑掃丫鬟也使得。
她怕三爺再來,闔府之中,只有大夫人護得住她。
周若彤原本把這遠方親戚當累贅,這回她寧死不為妾,這份氣節讓周若彤高看三分,她本是詩書世家,覺得這姑娘如今落難,倒也不墜周家的清名。
於是親自走了一遭,把人送到錦光院。原本要拜訪江婉柔,恰好江婉柔在午睡,她不好打擾,留下一句:「這丫頭便留在這兒,讓她代我伺候長嫂,今日不巧,我改日再來看望長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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