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涼的瓷片,就在這時,抵上了風青岫的大動脈處。
「當時的天也是這麼黑,宋譽想把我關進一個黑屋子裡,但是他沒想到,我帶了一把菜刀,就像這樣把刀架在宋譽脖子上,將那群欺負我的人嚇得屁滾尿流。」
「從那以後,他們再不敢欺負我,只敢在背後罵我瘋子。」
事到如今,風青岫的心裡竟然沒有了即將失去的惶恐和不甘,甚至連眼裡的占有欲也變成了一灘水。
那潭水是這樣的深,這樣的哀傷,可又是這樣的溫柔,就像是宋寧初見風青岫那般模樣。
宋寧卻沒了當初的悸動。
風青岫柔聲道:「所以你要殺了我嗎?」
宋寧卻道:「我是在逼你做一個選擇。」
音落,宋寧將瓷片放在了風青岫的手裡。
宋寧:「我無法接受現在的生活,就如同你無法忍受我離開你。所以我現在將選擇的權利交到你的手裡,你來選擇。放了我,或者是殺了我。」
那片瓷片如寒冰一樣刺骨,凍得風青岫渾身顫抖。
風青岫:「你知道我下不了手的……」
宋寧一句話也不說,他只是緩慢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坐在那裡。
看著愛人憔悴的模樣,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風青岫還是忍不住詢問:「我們當真沒可能了嗎?」
宋寧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那塊碎瓷片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風青岫伸手握住了宋寧的手腕。
他摩挲著那個血玉鐲子,緩緩道:「以血為祭,以神化形。」
只見一道刺眼的紅光閃過,血玉鐲子化作一條紅色的綢帶繞著宋寧飛舞起來,隨著光芒散去,最後緩緩落在宋寧的掌心,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倘若有朝一日,我若是後悔了,不顧你的意願,強行留下你,你就用這把匕首殺了我。」
風青岫引導著宋寧將匕首握住,泛紅的眼睛裡,倒映著愛人的身影。
他像是要將愛人的模樣遠遠鐫刻在心底,於是不敢移開一點。
「沒有人能殺死神,但神願為你俯首。」
於是宋寧便有了弒神的力量。
風青岫在宋寧的面前緩緩跪了下來,為宋寧收拾乾淨身上的血跡,為他仔細穿上鞋子和襪子。
不知道是不是宋寧的幻覺,面前的風青岫,還有周圍的一切,竟然開始模糊,變得透明,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宋寧錯愕地看著風青岫:「風青岫你……」
風青岫最後揚起一抹微笑,卻是在道別。
「天亮了,夢醒了。寧寧也該回家了。」
話音落下,周圍的一切瞬間破碎!無數碎片像是洪流一般,翻湧著朝宋寧卷過來,繞著宋寧不斷地飛舞,刺眼的光逼著宋寧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時,天光大亮。
那古色古香的房子,那爬滿藤蘿的院落,那院子裡的桃花樹,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