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珠爆開白色的煙塵,將御劍的江暮雪裹入其中。殺氣湧現,戾氣橫生。
幾個罡風形成的巨大柱形旋渦,迅速擰成一條雷龍,帶著雷霆之勢的響動,襲向蛇影。
「轟隆!」
山崩地裂,沸天震地。
妖蛟的陣眼一觸上那道驚雷,竟瞬間崩毀。陣法四分五裂,那些地縫裡很快漫出猩紅色的鮮血,沾上江暮雪的白淨衣袍,一縷縷侵進衣布經緯,企圖拉他沉淪。
但江暮雪如何能如妖蛟的心意?
他並指運劍,召出泱泱劍氣,其勢之大,竟能氣吞山河。
江暮雪早就練至人劍合一之境,即便手中不持劍,他仍能驅劍降魔。
只見鶴骨松姿的男人不過凌空躍步,揚袖揮下,伏雪劍竟也能感應到主人的出招,迅速分成數把光劍,刺進妖蛟粗壯的身軀中。
妖蛟被尋到命門,瞬間僵直。
待伏雪劍回到主人手上,那一條妖蛟如同漏氣的球,登時癟了下去。
「嘩啦」一聲,無數妖氣從那一層皮囊里湧出,融進這一片妖域,成為滋養山精草木的養分。
萬千妖相化為煙塵,唯有一顆內丹燁燁生輝,徐徐落至江暮雪的掌心。
-
被繭子包裹的柳觀春仍在昏睡。
她的視線模糊不清。
有時能看到東西,有時又像瞎了似的,目光所及之處唯有漆黑一片。
柳觀春強迫自己維持清醒,她感受到體內的靈氣在逐漸流失,她築基的境界在緩慢坍塌。
她得到的東西,又逐一失去了……
柳觀春仰望著夜空,一言不發。
從前待在妖域生活的時候,她也常常會仰頭看星星。
一顆、兩顆、三顆。
她在數,天上究竟有幾顆星星,北斗七星又能不能指引她回家。
柳觀春低頭,這一次,她居然看到江暮雪了。
師兄一身血衣,朝她走來。
男人眉心的守元印灼灼生輝,像一面無瑕的鏡子,照出她的不堪、狼狽、不知廉恥。
柳觀春艱難地滾動喉頭,吞下一口血沫。
她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
她應該很討江暮雪的嫌。
可柳觀春不知悔改,她還是執拗地伸手,不知是想要抱住江暮雪,還是拉扯他的衣袖。
師兄、師兄很愛乾淨。
柳觀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到處都是泥土和血液,她難過地想,她好髒啊。
柳觀春靦腆地縮回手。
她疼得厲害,卻囈語一般,嘗試和江暮雪撒嬌。
柳觀春應該快死了,所以是最後一次,她想要這樣依賴江暮雪。
人死為大,師兄不會怪罪,更不會生氣。
柳觀春想,她只是從來沒被人抱過,在幻境裡的七年,江暮雪是唯一抱過她的人。
她依戀他,情有可原。
柳觀春好冷啊,她瑟瑟發抖。
她想像以前那樣,讓江暮雪給她取暖。
能不能允許她留在師兄的懷裡。
一會兒就好。
她會很快閉眼,她不會再給任何人添麻煩。
「師、師兄……」柳觀春喊他。
江暮雪似乎怔了一下,但他還是單膝跪地,傾向柳觀春。
直到重傷的師妹,將那兩根纖細的藕臂摟住江暮雪的脖頸。柳觀春纏得實在很緊,就連臉頰也貼向他的胸口。
江暮雪不喜人親近,甚至是牴觸旁人靠近自己。況且,柳觀春身上血氣很重,其實並不好聞。
但奇怪的是,他沒有推開柳觀春。
江暮雪垂眸,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興許是對柳觀春伏魔的獎勵,他會不自覺待她態度溫和。
柳觀春碰到江暮雪了,她忍不住肩膀發抖,疑心是夢。
直到她聽到男人隆隆的心跳,腦袋懵了懵。假的師兄,也會有心跳嗎?
柳觀春受傷太重,她連現實和幻境都分不清了。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衣裳是紅的,江暮雪的衣裳也是紅的,還以為自己回到了成親的那一日。
那天,江暮雪喝了很多酒,可身上的氣息還是冷冽如松,香香的。師兄對她很溫柔,她溺在他的眼裡,有些無所適從。
直到最後,她哭都不敢哭,只是一直抱著師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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