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白榆告訴大家,江瑾年是舅舅在照顧,舅舅還不知道這事,是個人心裡都得發怵。
紀凌不再打量自己的手,道:「既然他是王妃的舅舅,他為什麼要在京都開賭局,賭王妃的這樁親事不得善終?」
通過剛才的交手,紀凌百分百確定,這個人就是凌霄閣沒抓到的那個賭局東家。
他在親事的第二天就已經在京都活動,只是一直沒有露面,白榆和江瑾年不清楚他的行蹤罷了。
白榆不知道賭局,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
宗聿回憶了一遍對方的外貌特徵,確實和紀凌一開始說的情報對的上號。加上他甩開紀凌三人的實力,的確能夠避開凌霄閣的眼線。
事情陷入了另一層矛盾中,但顯然從白榆的身上已經問不出什麼。
院內陷入一片死寂,紀凌的疑問無人回答,大家沒再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屋子裡還是沒有動靜傳來。
宗聿開始站立難安,他在門口踱步,好幾次想推門進去,可手總是抬起來難下決定。
白榆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門口,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現在曲落塵插手進來了,江瑾年若是不醒,曲落塵只怕會把王府,甚至整個京都鬧的天翻地覆。
月上梢頭,月輝灑滿了院子,不知道具體過去了幾個時辰,曲落塵才開門出來。他面色有些蒼白,一雙狹長嫵媚的眸子在黑暗中亮的嚇人。
他先是低頭看了眼可憐兮兮的白榆,然後才對上宗聿擔心的目光。
「人救回來了,還沒醒。」曲落塵道,「我現在很困,不想回答任何問題,我需要休息。」
曲落塵垂眸,提出自己的訴求。
宗聿聽見人救回來了,心裡懸著的大石頭落地,他感謝曲落塵都來不及,根本不會在意他的態度。
斂芳的臉上再度有了笑容,上前道:「曲大夫,這邊請,我帶你去休息。」
說完他朝宗聿看了一眼,見宗聿的心思已經落在江瑾年身上,對小福子道:「小福子,你帶陸院判和宋太醫下去休息。今日太晚了,就在這裡歇下。」
斂芳的最後一句是對著陸院判說的,陸院判想了想沒有拒絕,宋治見師父都沒意見,自己自然保持沉默。
白榆從地上站起來,曲落塵看向她道:「打點溫水,替他擦一下身體。夜裡多注意一下他的情況,如果出現高熱畏寒很正常,不要來念叨我。」
白榆點頭,曲落塵這才跟著斂芳離開,從頭到尾都沒給宗聿留什麼叮囑,就像是有意在無視他。
宗聿此刻一心惦念著江瑾年,對他的態度並不在意。
室內有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江瑾年吐出來的血,他胸前的衣服浸染了一大片,留下很深的痕跡。
宗聿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看著恢復了一點氣色,沉沉睡過去的江瑾年,大起大落的情緒在這一刻有了著落,他眼眶泛紅,眼底有了淚花。
他真的差一點,差一點又要失去江瑾年。明明都很小心的護著了,卻還是逃不過暗處的黑手。
那種恐懼和後怕深深地嵌入他的心臟,他握住江瑾年的手,把臉埋在他的手指間,溫熱的眼淚落在江瑾年的掌心。
「瑾年,不要丟下我。」宗聿的聲音有些哽咽。
重生回來,江瑾年的出現是撫慰傷痛的良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讓宗聿覺得開心。他不敢想像再一次失去江瑾年,他會不會發瘋。
宗聿在床邊坐了很久,打水回來的白榆沒有驚動他,而是看見他起身才走進來。
宗聿抬手擦了擦眼睛,自覺地走到外間。其他人都下去了,院子恢復了寧靜。月光落在院中,一地銀霜。
宗聿盯著那片夜色出神,今日的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此刻安靜下來,涼意浸透深夜,往日同他打鬧的人躺在床上,他嘗到了失落的滋味。
「殿下,已經收拾完了,你去休息吧,我留下來照顧王妃。」
白榆端著盆出來,將水潑在院中。曲落塵說江瑾年夜裡還有狀況,身邊自然離不開人。
宗聿道:「不必,你下去歇著。」
宗聿沒打算離開,白榆猶豫片刻,見他態度堅決,道:「我就在耳房休息,殿下有需要叫我。」
漫漫長夜才開了個頭,宗聿不敢睡,他睜著眼守著人,怕江瑾年發熱畏寒。
所幸這一夜相安無事,天蒙蒙亮時,宗聿有些困。他起身活動手臂,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冰涼的茶水經過一夜的浸泡,苦澀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味蕾,他人清醒了幾分。
他在房間裡走了兩步,醒了醒神,又回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