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盯著他:「不服氣?你今日學藝不精,手裡的槍對準的是王妃,來日若是還學藝不精,對準的會不會就是我了?」
不管江瑾年是什麼身份,今日是宗聿帶他進入軍營,代表的是宗聿的顏面。大家就算心裡有想法,也不會直接跳出來反對。
李斐這一招,衝動又愚蠢。
宗聿懲罰的重,話也重,卻說的有道理,靠過來的這幾個人不敢求情。
李斐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宗聿的懲戒,不止是因為江瑾年,更重要的是他因為個人喜惡的僭越。
他心裡一顫,立刻單膝下跪,對江瑾年道:「屬下一時鬼迷心竅,請王妃恕罪。」
江瑾年看著他,轉頭對宗聿道:【不必因我離心,小懲大誡便可。】
宗聿握住江瑾年的手,壓下心頭的怒火,道:「看在王妃替你求情的份上,免你二十軍棍,其餘懲處不變。林宣,你監督。另外,讓大家記清楚,見王妃如見我,再有下次,就不是降職那麼簡單。」
第43章
三十軍棍變十軍棍, 這對有功夫底子的李斐而言,頂多是點皮外傷。他感激地看了江瑾年一眼,又被趙昂提溜過去。
他們幾個一邊走一邊嘮嗑, 林宣忍不住在李斐頭上戳一下, 咬牙道:「你是豬腦子嗎?你是怎麼想的?」
李斐一梗,道:「殿下以前從來不會帶外人進軍營, 更何況還是江家人?這樁親事本來就是陛下強塞給他的, 他一開始不也激烈反對?後來才不得已妥協, 徐先生不是說過……」
李斐的話還沒說完,聽到徐歸的名字, 趙昂就捂住了他的嘴。
林宣撇了他一眼, 道:「徐歸被殿下懲治後, 我又去查了一下, 事情和他所說有很大出入。我們王妃和江家的關係並不好,他從小就被江家丟棄, 江家為了保江聞月才把他找回來。我看王妃挺好,不像徐歸說的那般。」
趙昂附和道:「我也覺得王妃挺好的,你們有沒有注意到, 他剛才並不慌亂, 小福子和他的侍女被嚇了一跳, 他出奇的鎮定。」
李斐是看見小福子站在一旁才敢出槍,本來只是嚇嚇江瑾年, 可江瑾年沒嚇到, 反而讓小福子心都提到嗓子眼。
不敢想,自己要是沒有抓住那桿槍, 現在會是什麼狀況。
林宣第一個出聲,自然注意到了江瑾年的神情, 面對李斐的失手,他笑意不變,只是有那麼一瞬間,臉色冷下來,看李斐的眼神帶著凌厲的鋒芒。
只是那樣的神情太過短暫,林宣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沒有說出來。
李斐受罰,小懲大誡,也是表明宗聿的態度,在這軍營內,江瑾年和他是同等的地位。
軍隊的考核依舊在繼續,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耽擱,只不過江瑾年不再是遠遠地站在一旁,而是被宗聿帶在身邊。
宗聿讓小福子和白榆去收拾營帳,江瑾年也想退下,可是宗聿不許。
宗聿不在軍中,軍隊的訓練並沒有落下,路過弓箭手的方隊,宗聿拿起一把長弓。他拉了拉弓弦,在眾人期待他射箭的目光中,他把弓箭遞給了江瑾年。
「要不要試試?」宗聿問道。
江瑾年神色微頓,看了看弓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宗聿鼓勵的眼神中抬起手:【殿下瞧我像是會拉弓的人嗎?】
宗聿肯定道:「像!這次圍獵你要和我一起去,我不想把你丟在營地,自己出去打獵。」
猜到江瑾年身懷武藝後,宗聿想他從那個虛假的殼子裡走出來,他希望江瑾年能在他的羽翼下肆意地活著,而不是套著諸多的束縛,把自己變成規規矩矩的『大小姐。』
他應該如前世在戰場上那般,恣意張揚,意氣風發。
宗聿帶他入軍營,想他在這裡騎馬射箭,等到了圍獵時,他就有理由把人帶去打獵。
江瑾年沒有說話,宗聿的一番好意落在他的眼裡卻成了一種試探,聯想起宗聿剛才用的是他的槍法,江瑾年笑意微冷,道:【殿下是希望我拉開這把弓正中靶心?還是希望我拉不開這把弓?】
江瑾年的這句話有兩個意思,如果宗聿希望他拉開,就代表宗聿知道他會武功,槍法只是試探,而這樣的試探在他們之間發生過很多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宗聿逼他面對。反之,他們彼此還是留有裝傻的餘地。
宗聿期待江瑾年展露自己的鋒芒,沒有察覺到江瑾年的試探,以為他是有所顧慮,道:「能不能拉開弓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希望瑾年能做自己。你不是江聞月的替代,也不是江家的棄子,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你。我希望你在入王府前是什麼樣,現在依舊是什麼樣。」
一把弓一支箭能證明什麼?什麼都證明不了。
可讓江瑾年握住這把弓,是宗聿在打開身份帶給他的枷鎖。如果沒有成為寧王妃,他現在指不定在哪兒逍遙快活。可成了寧王妃,他要裝病裝弱,還因為失聲沒有辦法和其他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