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白皙的手推開那幾人,扶了扶官帽邁著四方步走進來。和汪丁不同,這人高大威猛,穿上官服確實有幾分當官的樣子。
不過宗聿和江瑾年只管吃自己的早點,連眼神都沒有施捨給他們。
錢余進門就被冷遇,不過他沒有生氣,仔細地打量眼前的兩個人,客氣道:「不知兩位公子從何而來?我們平川最近不太平,你們看著眼生,還請配合調查。」
宗聿頭也不抬,道:「青州,你們衙門的汪大人之前不是都問過了嗎?」
錢余面色一僵,他當然知道汪丁問過了。
他不僅問過,還在這兩人手上吃了虧。要不是他憋著一口惡氣,用巡撫來威脅錢余,錢余也不至於策劃一場謀殺。
只是沒想到這兩人厲害,錢余的人手沒討著好。
錢余壓下心頭的不悅,道:「昨日我們衙門有幾個衙役出來辦事沒有回去,有人看見他們最後是進了你們的房間,兩位應該不介意我讓人找一找吧?」
宗聿這下終於捨得施捨對方一個眼神,他放下手上的茶杯,抬頭道:「請便。」
錢余見他如此淡定,心有有些不安。可轉念一想,他們就算有能耐,也不可能抹除全部的痕跡。
錢余給身旁的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進去找。
他的心腹得令帶人進去,將廂房翻了個底朝天,可是別說屍體了,就是血腥味都沒聞到。
心腹覺得不對勁,出來稟告錢余,當然他只敢湊在錢余耳邊低語,不敢讓人聽見。
錢余瞳孔驟縮,他大張旗鼓地帶著人來,卻連根毛都沒看見,難怪眼前這兩個人如此淡定。
可如果就這樣走了,不僅他的聲望有損,汪丁也會不依不饒。想到汪丁的性子,錢余就一陣頭疼。
宗聿掃了眼退出去的官兵,道:「大人,看來給你通風報信的人眼力不行啊!這都能看錯?」
錢余心頭一哽,道:「錯沒錯本官自有定奪,不勞兩位費心。聽說你們兩位剛來平川就和衙役起了衝突,而現在失蹤的就是和你們起衝突的那幾人,這事你們怎麼解釋?」
難怪昨晚江瑾年覺得那幾張臉有些眼熟,不就是跟在汪丁身邊那幾位?這個錢余是打定主意要把罪名扣在他們頭上。
宗聿冷笑,道:「大人這話未免有失公允,我兄弟二人初來平川,人生地不熟……」
宗聿話還沒說完,江瑾年突然給他遞茶,還給他使了個眼神。這罪名他們不能認,但也不能直接辯沒了,讓對方沒有發揮的餘地。
宗聿立刻接收到江瑾年的意思,話鋒一轉,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休要污衊我們。」
「是不是污衊,到了公堂之上自有說法。來人,把他們給我帶走。」
錢余才不管宗聿說什麼,今天這兩個人他是一定要帶走。罪名可以慢慢搜羅,到了他手上,還怕找不到合適的?
正好最近巡撫因為之前那兩個人焦頭爛額,替罪羊這不就有了?
錢余的心腹立刻上前想要制住二人,宗聿拉過江瑾年,甩開那些人的手,呵斥道:「滾開,別拿你的髒手碰我!我自己會走。不過這位大人,提醒你一句,請神容易送神難。」
第72章
宗聿長這麼大, 還是第一次進牢房。彎彎曲曲的通道,狹窄又不通風,牆上的燈火只有黃豆大小, 隨時一副快要熄滅的樣子。
潮濕的地面污濁不堪, 時不時還有老鼠跑過,發出吱吱的聲響。
黑暗使得牢房中的犯人面容難辨, 只依稀能看見或躺或蜷縮在角落的身影。
牢里除了惡臭, 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審問犯人的地方掛了一牆的刑具, 火盆里的柴木燃燒,火光照過去, 那些刑具**涸的鮮血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負責押送的衙役把宗聿二人推進最遠最深的牢房, 這裡地面潮濕, 空氣不流通, 燭火照射不到,就連牆上開的小孔也很高, 陽光幾乎落不進來。
「老實待著,等汪大人來了,有你們好受的。」衙役鎖上門, 凶神惡煞地指著周圍的這些犯人, 敲打道, 「他們的今日就是你們的來日,得罪我們大人, 一定叫你們生不如死。」
衙役一甩手, 招呼兄弟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宗聿站在牢房裡,環顧四周。
一路走來, 這個地牢中就沒有空的牢房,每一間都塞了人, 或多或少,簡直比京都的地牢還要熱鬧。
而且這些人很沉默,他們既不喊冤,也不喧譁,蹲在角落裡,偶爾有幾個轉頭看,那目光也是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