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訣沒有立刻作答,他垂眸看著手裡的酒杯,顯然是在權衡利弊。
宗聿不屑道:「唐家不缺你這點錢。」
周宣一愣,還以為唐家是嫌錢少,道:「十二萬兩隻是定金,只要唐家能做出我們想要的東西,我保證以後就是這天下,也有唐家的一席之地。」
江湖人在江湖中就事論事,談到天下,可就要涉及朝堂。
唐訣放下手裡的酒杯,道:「做皇商嗎?」
周宣笑著給他斟酒:「自然,唐大公子覺得這個條件如何?」
唐訣擋了他的酒,抬頭看向他,皮笑肉不笑道:「不如何。周大人,我接管唐家生意也好些年頭了,你給的條件確實很好。但據我所知,你們的兵器是工部在管,不管怎麼看,都輪不到我們唐家操心啊。」
「此言差矣,工部的兵器確實不錯,但論機關陣法還是唐家更勝一籌。」周宣識趣地抽回自己的手,不再給唐訣倒酒。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再藏著掖著,道:「之前可能是我們沒把話說清楚,我們要的不是一般的兵器。傳聞唐家內的機關術殺傷力巨大,所造連弩加以配合,更是可以做成絕殺陣。」
唐訣眼神微眯,從進來就開始吃東西,努力當個透明人的江瑾年也詫異地抬頭。
唐家確實有這東西,但此物和其他機關不同,它鍛造困難,需要大量的精鐵,成本極高。加上殺傷力和破壞力是範圍型的,容易造成大面積的傷亡。若是落入別有用心的人手中,一定會給唐家招來滅頂之災。
唐家很久以前就封存了這門機關術,不再煉製。
周宣想做什麼?
江瑾年不著痕跡地給唐訣盛了一碗湯,這是要他穩住周宣。
唐訣舉杯正欲發話,院子裡傳來鬧哄哄的聲音,一位梨花帶雨的美人不顧下人的阻攔衝進來,抹著眼淚跪倒在周宣腳邊。
「老爺,求你救救妾身的弟弟吧!妾身就這一個弟弟,我知道家裡把他寵壞了,讓他性子有些頑劣,可他還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美人落淚,那叫一個我見猶憐。
宗聿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奇地看向周宣。
周宣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可美人纖纖玉指搭在他的大腿上,帶水的眸子從下往上一掃,他立刻心猿意馬,沒了慍色。
周宣把美人扶起來,佯裝怒斥:「你這是在幹什麼?沒看見有貴客在?再說了,我不是給他找了大夫?」
美人抹著眼淚,道:「那些大夫沒用,他渾身發癢,又抓又撓,身上的傷口都崩裂開了。」
江瑾年聽著描述有些耳熟,轉頭看向宗聿。算算時辰,汪丁身上的毒確實應該發作了。
這位美人竟然是汪丁的姐姐,汪丁長的又胖又丑,姐姐卻出落的十分水靈。
周宣知道汪丁之前得罪過宗聿他們,事有蹊蹺,他不由地轉頭看向宗聿二人。
江瑾年不高興地冷哼一聲,自顧喝自己的湯,只差把是我在搞鬼寫在臉上。
他和宗聿想探查周宣的府邸,這是個機會。
唐訣也把視線轉向二人,板起臉道:「阿玉,這是怎麼回事?錦書,你是不是又用曲大夫的藥戲弄人了?」
江瑾年不答,宗聿道:「大哥別生氣,錦書不是有意的,是他調戲錦書在前。」
周宣眼皮子一跳,汪丁是什麼德行他是知道的,江瑾年模樣俊美,確實很養眼。
「既然是那混帳東西不長眼,給他點教訓也是應該的。」周宣不好給汪丁求情,汪丁中招那麼久都安然無恙,可見那藥不會要人命,只是吃些苦頭。
可他身邊的美人一聽這話就不幹了,立刻哭嚷起來。周宣揮開她的手,叫人把她帶下去。
唐訣適時阻止,對江瑾年道:「錦書,阿玉,你們人也打了,氣也出了。周大人明辨事理,並非仗勢欺人之輩,看在周大人的面子上,還是跟著這位夫人去看看,替人把毒解了。」
宗聿二人不情不願地站起身,跟著美人離開。
汪丁身上的傷口不少,昨日大夫才給他包紮好,今日因為毒發,受傷的地方又痛又癢,他醒來後一直在抓撓,都快把自己抓成一個血人。
為了不讓他繼續傷害自己,府里的人把他綁在床上。宗聿和江瑾年去時,他雙目血紅,面色慘白,渾身鮮血淋漓,端的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