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坦白道:「讓我們來找你,的確不是曲落塵的主意,而是宗詠。」
孫有財微微挑眉,懷疑地看向二人。他最後一次得到宗詠的消息,是宗詠已經回了京都。
青州和京都相隔甚遠,宗詠有時間和唐家人聯繫,早就傳書給他了,才不會瞞著他。
見孫有財疑惑,宗聿也不裝了,道:「我並非唐家人,我是宗詠的七哥。我來此是為了暗訪平川麒麟衛被殺一事,因為要隱瞞身份,故而沒有坦誠。」
孫有財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宗詠的七哥,那就是寧王宗聿。
孫有財看向江瑾年,不由地猜測宗聿和唐家的關係。
江瑾年淺笑,道:我叫江瑾年,我也不是唐家人。只不過我和唐家有些淵源,這次借用了唐家的身份,請他們相助。
孫有財面色微變,道:「你姓江?」
江瑾年點頭,猜到孫有財在想什麼,道:我和江家確實有關係,江雲楓是我的殺母仇人。
江家不承認江瑾年這個孩子,而江瑾年也不認江家那些親人。在他看來,與其解釋複雜的因果,不如直接用仇人來代替。
聽到有仇,孫有財的面色才好看一些。他隱約記得宗聿就娶了江家的小姐,難不成就是眼前這位?可眼前這位怎麼看都是男人。
孫有財壓下心頭那絲怪異,他和曲落塵不熟,但和宗詠很熟。既然是宗詠透露了他的消息,宗聿他們看起來就沒那麼面目可憎了。
「孫老闆,那日在馬場,瑾年發現你在曬療傷的草藥,你可是救了什麼人?我們能不能看看他?」
時間緊迫,坦白身份後,宗聿不再繞圈子。
孫有財剛消化他們的身份,聞言神情凝重。他警惕地看向四周,確定沒有眼線後,站起身示意宗聿二人和他走。
孫有財的書房後面有一個暗室,裡面光線昏暗,一盞豆大的油燈照亮居室。昏黃的燈光落在床榻上,照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空氣中帶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我是在巷子裡撿到他,他身上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東西,只有一封空白的信。」孫有財挑亮燈火,取下燈照亮床上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燭光一照,榻上人的傷勢也暴露出來。他面色蒼白,雙眼緊閉,昏迷不醒。上半身裹著繃紗,紗布被鮮血染紅,可見傷勢並沒有被止住。
「官兵守在藥鋪外面,我沒辦法給他抓藥,只能出城去尋草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傷口一直沒有癒合。我撿到他時,他就是這樣,這些天過去了,他還是這樣,昏迷不醒,又吊著一口氣。」
孫有財簡單地描述了前因後果,他這人警覺,看到官府的動作後,就猜到多半和床上的人有關。
所幸他救人時是深夜,沒有人看到,就連家中的僕人也不知曉,所以他把人藏在暗室那麼久,都沒被人發現。
十八麒麟衛宗聿見過,對他們的長相還有印象,很快確認床上的人是麒麟衛無疑。
他上前檢查對方的傷口,傷處鮮紅,完全沒有結痂的樣子,仿佛是剛剛被刺傷一般。只不過比起新傷,他的傷口出血量不多,藥材還是有一定的止血效果,不然他早就血盡而亡。
宗聿用手量了一下,蹙眉道:「他這傷口好奇怪,瑾年,你過來看一下。」
江瑾年靠過來,他從孫有財手上取過燈,接近對方的胸膛。燭火帶著些許微熱,光暈落在傷口上,鮮紅的傷處似有黑色的影子在蠕動。
江瑾年一驚,連忙把手上的燈拿遠些。
孫有財站在他身旁,順手就接過去,道:「怎麼了?可是有不妥之處?」
江瑾年點頭,用手語道:孫老闆,他的情況很複雜,普通草藥只能吊著他的命,救不了他。還有,儘量不要讓暗室透光,你不必為他留燈。
孫有財是好心,怕他中途醒來,面對黑暗的屋子會不知所措,所以每每出去都會留燈。
此刻聽了江瑾年的話,他一頭霧水,但還是答應道:「好,我記著了。」
宗聿微微蹙眉,江瑾年這話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但考慮到孫有財只是個普通人,牽扯過多對他並不利,便裝作無事發生,沒有開口。
看完麒麟衛的傷勢,確定他的身份後,宗聿他們就從暗室退出來。
宗聿道:「孫老闆,不知那封信何在?可能交給我?」
孫有財點頭,信件和人他是分開處理,很快他就從書房的小暗格中取出信,交到宗聿手上。
信封上沒有字,只是右下角有一個雪花的標誌,信封內裝著的紙同樣如此。
宗聿看了看便揣入懷中,他抬手抱拳行禮,道:「孫老闆,今日之事感激不盡。待此間事了,必有重謝。」
孫有財回禮道:「七公子客氣了,若真能事了,便是最好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