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淮頓了頓,偷瞄了一眼宗熠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才繼續道:「江雲楓一開始應該不知道唐映雪的身份,他是從狄戎回來後,才動了心思。我想這其中有一個人起到了關鍵作用,唐夜羽。」
宗熠抬頭,這個名字他不陌生,曲落塵提到過,也說了唐夜羽的來歷。論資歷,她是唐映雪的師叔,他們師出同門。
當年唐夜羽被逐出師門後,為了活命逃去狄戎,狄戎內亂有她的影子,江雲楓不可能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狼狽為奸。
唐夜羽恨透了雲川皇室和曲家,她不敢露面,就拿江雲楓當槍使,精心布置一個名為愛的漩渦,將唐映雪拖下水。
之後她隨狄戎人前往京都,換走當時還是四皇子的耶律蘇和。再次聯手江雲楓,趁唐映雪身懷六甲之時,給她種下情蠱,想以此控制唐映雪,和雲川談條件。
但沒想到唐映雪直接斷了自己和雲川的聯繫,抹去自己的蹤跡,從雲川的消息網上消失,讓他們的打算胎死腹中。
「因為一直沒辦法掌控唐映雪,江雲楓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唐映雪除掉。也因唐映雪之死,寧王殿下和江瑾年相識,之後殿下派屬下幫忙安葬了唐映雪。」
從狄戎到京都,唐映雪一人串起了所有事,那些善與惡,愛與恨,清晰瞭然。
她曾是受人愛戴的公主,遭人算計,一步踏錯,半生地獄,客死他鄉。
衛淮有些唏噓,她若還在人世,應該很有做為。
呂忻為唐映雪感到惋惜,輕嘆一聲。
宗熠若有所思,看向衛淮道:「你這次查的很順利?」
衛淮一聽,以為是自己接連辦事不利,讓宗熠產生懷疑,連忙道:「之前是屬下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
宗熠道:「我不罰你。」
一旁的呂忻看向宗熠,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他問這話的深意,接了話茬道:「陛下,你是懷疑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講道理,凌霄閣的消息網一點都不差,裡面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哪可能一錯再錯?之前分明是有人洞察了他們的動向,提前放出消息,把他們往溝裡帶。
衛淮這次調查的如此迅速,詳細,很難不讓宗熠懷疑,是背後的人又出手了。
衛淮反應過來:「陛下的意思是江瑾年?」
凌霄閣的暗探就是被江瑾年的人誤導,衛淮自然第一個懷疑他。而且江瑾年和江家水火不容,這些調查也能成為扳倒江家的證據。
宗熠似笑非笑道:「江瑾年若是想用這種事報復江家,一開始就不會阻止你調查。呂忻,去請曲落塵過來,我們重新認識一下這位大祭司。」
曲落塵沒有出宮,呂忻很快就在太醫署找到人,把人請入御書房。
曲落塵看見衛淮,頓時瞭然,冷笑道:「看來是搞清楚狀況了。」
嘲諷效果拉滿,衛淮脖子有點涼。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宗熠的猜測,確實是曲落塵在送消息。
衛淮覺得曲落塵克他,安靜地裝鵪鶉,不吭聲。
曲落塵面見宗熠,依舊是江湖人的禮節,只不過這一次沒人在暗中腹誹他不知禮數。
宗熠肅然危坐,示意呂忻清掉周圍的耳朵,對曲落塵道:「我該叫你曲大夫還是曲祭司?」
「這不重要,但你要是只有這些話,我就是個大夫。」曲落塵還是那副冷傲的模樣,出門在外,身份是浮雲,自己有實力才是立足根本。
「是大夫也沒什麼不好。你不在掩飾自己的身份就是有和我談判的意思,我請你來,便是誠意,我們可以開門見山,不必虛以委蛇。」
宗熠不傻,之前怎麼查都沒破綻的事,江家一出問題就各種露餡,根本就是曲落塵的一次次試探。
或許他來京都真的是為了帶走江瑾年,可江瑾年把自己捲入了江家和朝廷的麻煩中,他沒辦法立刻把人帶走。
他對江瑾年有氣惱也有心疼,留下來是為了保護他,留下來之後便動了復仇的心思。
朝堂不是江湖,不是一把刀就能快意恩仇,所以他沒有拒絕幫宗熠。
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曲落塵疑惑地挑眉,道:「不用給我加戲,我沒興趣捲入你們虞朝的內鬥。看在當年宗聿為我師姐收斂屍身的情分上,幫你們是順手的事。事成之後,我要帶走江瑾年。」
曲落塵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討人厭,哪怕是這種時候,也要擠兌兩句。
宗熠見怪不怪,道:「他是你們雲川皇室流落在外的血脈,你要帶他走,理所應當,江家的事完全不會牽連到他。」
曲落塵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問題不在於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