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竹咬一口,果然是甜的,嘴裡酸澀的味道被沖淡,他不再去想糖葫蘆的事。
他就坐在驚鴻腿上,一個人啃柿子。
驚鴻把剩下的交給敏秀,讓她散給親衛:「敏大人,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的親衛在屋子裡單開一桌。玉竹吃飯的時候比較鬧騰,就不和你同席了。」
「理應如此。」敏秀見唐玉竹的柿子啃了不少,道,「這個還是留給小世子吧。」
「不用,他吃一個就夠了,貪嘴會積食。」
驚鴻只給他嘗個鮮,要是由著他吃高興,不出一日身體就會出毛病。
敏秀不再多言,出門安排親衛。
這頓飯吃的時間不長,唐玉竹吃到一半就開始打哈欠,等大夥吃完,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驚鴻知道他是玩累了,把他抱起來摟進懷裡,讓他把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用披風將他裹住。
敏秀想搭把手,驚鴻道:「不用,他會醒的。麻煩敏大人送我們回去。」
唐玉竹的一切事宜,驚鴻都是親力親為,敏秀感慨道:「你們感情真好。」
驚鴻偏頭蹭了蹭唐玉竹的側臉,他們關係好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嗎?
驚鴻他們離開廂房,前後腳的功夫,顧婉清和幾位軍中將領也走了出來。大家在走廊上遇見,眾人神情各異。
顧婉清上前和敏秀打招呼,道:「敏大人,許久未見,你還是風采依舊。」
顧婉清看見驚鴻懷裡的小孩,因為披風的遮掩,她沒看清唐玉竹的臉。林宣本想上前提醒,環顧四周,猶豫了一下,沒有做聲。
敏秀見驚鴻並不驚訝,身邊的親衛還有些許緊張,猜到剛才驚鴻應該已經見過顧婉清等人。
她微微一笑,道:「顧將軍就別打趣我了,我還有要務在身,就不和你們多說了。」
顧婉清已經從林宣口中知道敏秀負責照顧兩位世子,她背後是衛淮,衛淮的背後是陛下。
難不成她那位表哥早就知道點什麼?
顧婉清陷入沉思,她沒有阻攔敏秀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客套地讓他們先走。
出了南來北往的大門,顧婉清婉拒了同僚去賽馬的邀請,從小二手上牽過馬,直奔將軍府。
家裡人見她那麼早回去還有些詫異,夏瑜拍去她身上的塵土,道:「不是說要和同僚聚一聚,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顧婉清看著兩鬢夾雜銀絲的母親,在酒樓遇見驚鴻的事湧上心頭,哥哥還活著的消息更是到了嘴邊。
她想不顧一切地說出來,但理智讓她忍住。
這一切還沒有確定,若是空歡喜一場,對母親是更大的打擊。
顧婉清忍下心頭雜念,道:「娘,祖父可在家中,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他。」
「你祖父今兒心情好,在東院的天井練字,你過去吧。」夏瑜淺笑,眼底滿是慈愛。
顧婉清行禮告退,去東院的路上把事情又想了一遍。
等到了東院,見到祖父,她寒暄兩句就拐到正題上,說她今日遇見了雲川的兩位世子,其中一人是曲無觴之子。
顧老將軍上了年紀,但依然精神抖擻,一雙眼睛不見渾濁,花白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臉上還留了把鬍子。
他讓人搬來桌子放在院中,提筆狂書,和顧婉清說話時,筆亦不停。
「你急急忙忙回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個?君子論跡不論心,他曾多次對我們施以援手,這是事實。雲川的事朝堂上已經吵過兩次了,我顧家不會忘記他的恩情,定會極力促成和談。」
顧婉清有官身,但近日告假,沒有上朝。
她聞言一愣,道:「怎麼會吵起來?」
和談之事宗聿和雲川已經達成協議,只等雲川的永安王前來京都,和他們正式簽訂。
顧婉清還以為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沒有繼續商談的必要。
顧老將軍放下毛筆,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有些人覺得雲川願意退一步讓世子先行,就是怕了我們,應該乘勝追擊。而有的人則是想用戰事繼續牽住寧王的手腳,讓他不能回朝。」
宗聿以欽差的名義在外這四年,做出不少功績,他能文能武,理應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可有些人不想他回朝,他們畏懼他,怕他掌兵掌權,難以應付。
「我老了,年輕一輩青黃不接,有人盯上了兵權。」顧老將軍點出最重要的一點,慈愛地看向顧婉清,惋惜道,「你是個好孩子,可他們不會讓你掌權,也不想讓寧王掌權。」
顧婉清聽明白了,宗聿解決了狄戎這個心頭大患,眼看邊境上再無威脅,那些躲在後方的人開始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