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年疑惑,他離開京都多年,不記得自己有這樣一號仇人。
「陛下,臣妾聽聞永安王驍勇善戰,在戰場上英勇無敵,不知妾身今日有沒有榮幸一觀風采?」
江瑾年剛剛收回視線,給坐在身側的驚鴻拿了一壺果酒,就聽見一道張揚的聲音,他抬頭看去,正是剛才看著他冷笑的妃子。
對方的座位僅次於皇后,江瑾年回想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消息,猜出她的身份,四妃之首的柳妃,柳書的姐姐。
仔細看,她和柳書確實還有點相似。
江瑾年的視線偏向柳尚書的方向,柳書心事重重地盯著眼前的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曲落塵在信中提過江瑾年受過傷,中過毒,如今的身體大不如前,還在修養階段。
宗熠和他見面時就看出來了,對柳妃的話並沒有那麼上心,道:「他人就坐在這裡,你不是看見了嗎?」
柳妃面上的笑意一僵,似乎沒料到宗熠會這樣回她,她這話的意思難道不夠明顯嗎?她是想要江瑾年站出來,可宗熠的話把人按下去了。
柳妃氣的絞緊了手中的帕子,面上還不敢有半點不悅之色。
皇后看穿她的小心思,沒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反倒是問諸位大臣的家眷,有沒有才藝展示,她今日備了不少賞賜。
皇后這一打岔,把眾人的注意力從江瑾年身上移開,能進宮的姑娘公子又怎麼可能沒有點才能傍身?
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皇后出手大方,不吝賞賜。
曲無觴饒有興趣地欣賞這些表演,這可比他們的宮宴溫和多了。曲無觴想到他們的宮宴每次都繞不開斗蠱,就想翻白眼。
他只想這樣吃吃喝喝,斗蠱那種事應該放在蠱師大會上。
江瑾年興致缺缺,倒是更在意宗聿身邊的唐玉竹。他一個小孩子,肚子飽眼睛餓,不管看到什麼新奇的都想咬一口,宗聿寵的無法無天,還讓宮人給他添東西。
江瑾年看的著急,又不能制止,開始坐立難安。
宴會上,柳書舞了一段劍舞,劍法流暢,身手矯健,有模有樣。有人覺得劍法眼熟,竊竊私語。
「我怎麼瞅著像寧王的路數?」
「我看著也像,寧王之前是不是在宮宴上舞過?」
曲無觴耳尖,聽到這聲音多瞅了柳書兩眼,轉頭看向江瑾年。江瑾年並未在意,反而在給驚鴻夾菜。
皇后看在柳妃的面子上,多誇獎了兩句,從賞賜中選了個最貴的。
柳書沒有接賞,他在大殿上跪下,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小人不想要賞賜,小人想要一個恩典。」
皇后動作一頓,倒是不生氣,默契地把問題丟給宗熠。
宗熠撐著額頭,垂眸看著柳書,道:「你想要什麼?」
柳書磕頭行禮:「小人傾慕寧王已久,今日斗膽求陛下賜婚,望陛下成全。」
宮宴出現了短暫的死寂,這一刻不管是推杯換盞的人,埋頭吃東西的人,還是欣賞曲樂的人都停下來。
虞朝這兩年在南風的問題上有所緩解,民間多有契兄弟,堂上宗樾和紀凌已經是大家默認的一對,但這些都還沒有放上明面,像柳書這種直接遞到宗熠面前的,還是第一個。
先不論宗熠會怎麼看這件事。
今日堂上有另一個讓大家意想不到的人,那便是江瑾年。他換了身份,換了名字,可那張臉沒有換。
宗聿找了他五年。
宗熠目光微沉,他當然知道柳書傾慕宗聿。柳妃曾給他解釋過,他們一家右遷進京的路上遇見山匪,是宗聿出手相救,救他們於水火,柳書年輕,少年人不曾經過風浪,被救的第一眼便生歡喜。
這要是放在話本子裡,指不定是一段佳話。
可現實不是話本子,宗聿明確地表示拒絕,柳書還是不管不顧地湊上去。
今日朝臣都在,氛圍一片祥和,他這話突兀又不分場合。
柳妃都嚇了一跳,更別提柳尚書的臉色。
在短暫的死寂中,一陣笑聲打破了凝結的氛圍。
「哈哈哈哈……」曲無觴大笑起來,目光冰冷地看向宗聿,毫不客氣地嘲諷道:「寧王,艷福不淺啊!」
宗聿一抖,他覺得曲無觴這話還有一個潛台詞: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