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說會幫我處理,可你呢?最後還是交給老師處理,你真的好虛偽。你有沒有想過,我就是向老師求助無果,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她含下淚水,卻怎麼也咽不下悲傷,「可惜你根本沒好好想過,也只是敷衍了事。」
「甚至你現在看到我,只想起我是中考狀元。」
那要是,她不是中考狀元,是不是就此從他的記憶里消失了。
要是清水鎮一中出了很多的中考狀元,他肯定也會忘記。
程書雪聲音嘶啞至極:「我說了這麼多,你現在的表情也只是憤怒,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嗎?」
這麼多年,她記不清當年霸凌過她的人有哪些。
或許是太多了,她只記得那些欺負最猛的,以及不作為的老師與領導。
後來也起訴過,但因證據不足,十場也只能勝訴三場。
人生就是這樣,輸輸贏贏,總有人傷害了別人,也能肆無忌憚地活在陽光下。
可程書雪卻心裡不平衡,一想到那些若無其事地過得那麼好,心裡會浮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嫉妒與怨恨。
嫉妒她們可以沒心沒肺,忘卻過去生活。
當情緒達到臨界點,便會產生怨恨。
時間久了,竟然也恨上了自己。
恨自己,為什麼當年被霸凌。
恨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自卑。
她的恨像劍,像是要刺了過來,顧有平嚇得往後退,語氣辯解:「你不能只怪我啊,我一天那麼忙……」
他還在辯解。
陳馭野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說一句道歉,就這麼難麼?」
顧有平像是找到了答案,連忙道歉。
陳馭野眼神放冷,語氣涼入骨髓:「晚了。」
「這幾年,你中飽私囊不少。像你這樣的蠢貨,中專學歷是出錢買來的吧?看見捐贈還是那麼興奮,還想再做一筆假帳。」
他慢悠悠拖長了語調,像是宣告凌遲的上位者,「你這人,等著督察組來審判你。」
剎那之間,顧有平怔在原地。
他不敢再反駁陳馭野的一句話,也不敢再跟他們對嗆,心裡隨之蔓延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感。
猛烈地關門聲響起。
待顧有平回過神來,二人已走出辦公室。
下課鈴聲響起,不少人紛紛出來遊玩。
程書雪就看著他拉著自己走出那壓抑骯髒的辦公室。
陽光洋洋灑灑地落在他身上,她看著他黑髮支棱的後腦勺,再垂首看著十指相握的手心,只感覺剛剛那些低宕消極的情緒在光的溫暖下急劇退散,漸漸蕩然無存。
這一刻,她的世界像消了音。
沒有年少下課時,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她只聽得見,自己砰砰跳動的心。
一下又一下。
聽聽那心跳,她更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