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反應極快,戰機在空中螺旋翻滾,同時向敵機發射飛彈。
仿佛是預見到了他的路徑,鍾長訣隨即調整戰機的姿態,利用高度優勢,迅速對準了霍爾戰機暴露的尾部,發起第二輪攻擊。
刺耳的警報越來越響,滴聲連成一片,霍爾駕駛艙彈出跳機警告,隨即轟隆一聲——
爆炸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模擬戰場。
震耳欲聾的炮聲中,「擊中」的紅色字體緩緩浮現,在陽光下刺目如血。
紅霧散去,霍爾睜大了眼睛。
對面的戰機還停在雲層中,但側翼有一道焦痕,看來與飛彈擦肩而過。
他坐在戰機里,心跳好像已經停了,喘息卻聲大如雷。
只差一點。
只差一點,他就能和空軍傳奇同歸於盡。
他打了個激靈,離開駕駛艙,鍾長訣已經卸下頭盔,站在外面等著他了。
「將軍。」他敬了一個標準軍禮。
鍾長訣竟然也還了一個軍禮。「你竭盡全力了吧。」他說。
霍爾睜大了眼睛,不理解這個問題為何出現。他正色說:「任何對決中的謙讓,都是對對手的侮辱。我很尊敬您。」
鍾長訣點了點頭:「是我多此一問。」
「您這些年很少親自衝鋒,」霍爾感佩地說,「還能保持如此高的操作水準,簡直……」
簡直不像人類。
鍾長訣看了霍爾半晌,再開口時,卻換了個話題:「你應該看到授勳名單了。」
這個話題一起,霍爾明顯從對決的熱忱中冷卻下來。「是。」
士兵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鍾長訣解開感應飛行服,擱在一旁:「你有什麼意見,現在可以提出來。」
霍爾沒有回答。
「不用顧忌,」鍾長訣說,「我找你來,就是想知道你的感受。」
很長時間之後,年輕人的聲音響起。「我無法理解,將軍,」他說,「我十六歲進入軍校,十八歲進入飛行員預備軍,兩千個人里選三十個,我入選了。三年戰爭,八次戰役,我背部重度燒傷,因為衝擊波骨折過兩次,但我沒有一次棄機跳傘。凌河之戰的時候,彈片從我的小腹穿透到背上,我也冒著生命危險把戰機開了回來。我說這些不是想邀功,只是覺得,軍隊這樣紀律嚴明的地方,應當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