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太無恥了。他曾經做出的事,即便對方忘了,他難道可以輕輕揭過,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的目光又沉重起來。
鍾長訣皺起眉頭,良久,祁染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你會背叛我,站到我的對立面嗎?」
祁染吃了一驚。對方臉上的神情告訴他,這個問題是認真的。
他搖了搖頭。
「你會違背承諾,離開我嗎?」
他又搖頭。
身邊人嘆了口氣。「那就夠了,」那個聲音說,「你陪在我身邊,那就夠了。」
祁染皺起眉,這要求實在太簡單了,他替面前的人感到不滿。
「你很喜歡給自己添擔子,」鍾長訣說,「每次你看著我,就好像我的命運也壓在你身上,就好像你要承擔兩倍的過去和未來。」他的手落下來,放在祁染肩上,「用不著這樣,你只需要對自己負責,每個人都只需要對自己負責。」
祁染張開嘴,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他說,「但如果與我有關,那大可不必。」
祁染抿緊嘴:「你都不知道是什麼。」
「你在顧慮這件事,比你顧慮的內容,更讓我抓狂,」鍾長訣說,「就算為了我,也別再這樣了。」
如果那些令人費解的矛盾,那些遲疑和閃躲,都是因為那個顧慮。他寧願祁染是個無恥的人。
祁染望著他,久久不言。
鍾長訣大概不知道這番話意味著什麼。在知道真相前,他就先原諒了他。
祁染不敢接受這一原諒,畢竟他還沒真正懇求寬恕。與不知情的原諒相比,面前人在理解他、回應他,更讓他動容。
他對故去之人是長久的單戀,是夜深人靜的思念,是沒有收件人的信封。
而現在……他能將它投進郵筒。他知道每一絲牽掛都有歸宿,每一次呼喚都有迴響。
他能陪在他身邊。從他還在方寸之大的盒子裡開始,就是如此。
他在動搖,這很危險。
祁染曾經想過,有一天會走出故人的陰影,開始新的感情。可那人不應該是現在的鐘長訣。
他誕生的理由,就註定了這段感情是錯誤的。
可是……
鍾長訣看了眼終端,準備下樓。二十分鐘到了,他還有軍務需要處理。
他剛轉身,祁染本能地抓住他。這個人是可以抓住的,可他也要走了,去戰火紛飛的地方,儘管他宣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