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空降師,立刻前往支援西北防線。」
屏幕上,克尼亞的重型炮兵正向北線推進,裝甲部隊則試圖從東南方向包抄。
左側的陸軍將領咬了咬牙:「是,將軍。」
「第五裝甲旅在東南側形成掩護陣列,敵軍裝甲部隊雖然人數眾多,但行動笨重,可以利用機動性不足,進行穿插反擊,」鍾長訣轉向右邊,「空中支援呢?」
「第八戰機聯隊正在北線待命。」
「好。」鍾長訣直起身,掃視四周,「身在戰場,就要戰鬥到最後一刻。前線潰敗,下一次,飛彈就會落在尤塔,落在卡贊。」
帶著蒼白的臉色,指揮室里發出堅定的回答:「是。」
戰鬥又持續了兩天。鍾長訣守在指揮室,一刻未曾合眼。他發布著命令,調動著部隊,分配著物資和補給。
只不過,這些似乎都不是他做的。他的手在動,腦子在思考,可一切沒有留下記憶。
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一個聲音低低地迴蕩著。
如果他死了。
無論如何壓制,那聲音始終縈繞不去,反而越來越膨脹,占據了全部意識。
如果他死了。
在指揮間隙,鍾長訣望向傳令官。他知道對方替自己留心裡蘭的消息,但每次,得到的都是輕微的搖頭。
轟炸太徹底,聯繫中斷了。別說一個人的消息,就連傷亡數量,現在也在測算當中。
戰爭中,轟炸很常見,但大多是有目的的,比如軍工廠,比如基地,比如停機坪,比如行政中樞。
地毯式的轟炸,是毫無保留的、針對平民的虐殺。
這不是交戰,是屠城。
自開戰以來,還是第一次,真的有國家動用武器,消滅整整一個城市的平民。
第一天,祁染毫無消息。
當天中午,預估死亡人數上升到五萬六千。
當天晚上,預估死亡人數上升到八萬。
第二天,祁染還是毫無消息。
當天中午,預估死亡人數上升到十二萬九千。
夏日中,他的手指冷得像冰,觸在屏幕上,那玻璃都是溫暖的。
終於,那天下午,克尼亞開始大規模撤軍。
暫時停戰了。
指揮室里,其他將領鬆了口氣,轉向他,眼中的血絲密如蛛網。
他望著他們,分派著戰後事宜。裝備需要整理、清點,傷員需要整編,送往後方,守軍需要部署,里蘭需要支援。
說完的那一刻,他倏地站起身,往外走去,步履匆忙,幾乎撞到了傳令官。
傳令官愣了一瞬,轉身追上去:「將軍,我馬上去叫專機的飛行員……」
「不用,」他說,「把救援組的第七分隊叫過來,我來領航。」
除了戰場,他從沒有以這樣快的速度飛行過,幾乎要燒掉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