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封建社會。」
祁染笑了兩聲:「是啊,在封建社會,君王收攏權力,竟然是有魄力、有作為的象徵,明明是為了一己私慾,還宣揚是為了百姓,為了民生,為了做一代明君。不過,到現在這個時候,總沒人是這麼想的了吧。」
鍾長訣望了他一眼,把文件放到一旁,從他手中接過果盤。水果刀光用來打節拍了,裡面的水果還紋絲未動。鍾長訣拿出一個蘋果,慢慢地削起來。「你想從政嗎?」
祁染挑起眉,似乎是對話題的轉變感到訝異。「副聯首女士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所以?」
「當時我說,做棋手太累。」
「現在你改變主意了?」
祁染沉吟片刻,說:「有時候,做棋手是唯一能拯救自己、拯救所愛之人的方法。」
然後,他望向病床上的人:「你呢?你是怎麼打算的?」
鍾長訣專注於手裡的刀,像是修理精密儀器一樣削著水果,果皮規律均勻地垂落下來。
「如果有一天,聯首倒台了,你會做什麼?」祁染盯著他垂落盤中的目光,莫名感到緊張,「你大概不想繼續待在軍隊,也不想從政吧。」
這兩種選擇,都意味著,他要繼續做鍾長訣。這是祁染唯一肯定的,他絕對不會做的事。
他的責任已經結束,不該再被這個身份束縛一生了。
「如果你想做個普通人,安安穩穩活下去,那我就去科技公司找份工作,買個小房子,和你一起生活下去,」祁染說,「如果你不想停留在一個地方,想週遊世界,踏遍山河,我也陪你一起。」
鍾長訣放下刀,把水果遞給他:「不用顧慮我,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那怎麼行,」祁染蹙起眉,「難不成我在議會大廈待著,你一個人四處漂泊?」
「你做個普通職員,不是太可惜了嗎?」鍾長訣說,「如果聯首改革成功,你就有和那些權貴子弟一戰的機會。就算你不從政,也應該是科技公司的創始人,不是員工。」
「所以啊,」祁染說,「你得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不然我怎麼能……」
鍾長訣搖了搖頭:「別讓我綁住你。」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在祁染耳朵里,跟讓他離開他一樣可怖。
大概是發現祁染的臉色蒼白起來,鍾長訣拉過他的手:「我知道,我想要的,你一定會給我,所以不用再問了。」
祁染垂下目光:「你憑什麼那麼篤定?」
「因為我想要的是自由,」鍾長訣說,「這是你曾經用生命為我換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