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的主人仍然坐在老位置,夕陽染紅了她泛灰的發梢。聽到腳步聲,她慢慢轉過頭,露出微笑。這笑容也和周圍的莊園一樣,帶有古老的優雅,仿佛在過去幾年,它跳出了時空,絲毫沒有經受戰火的侵襲。
「你們沒有下狠手吧?」她的目光從祁染轉到鍾長訣,「他有年紀了,身體再硬朗,也撐不了多久。」
她對老朋友,其實沒什麼恨意,立場不同而已。
他任命她做國家的二把手,替她掃清了障礙,她還是感謝他的。
「我沒做什麼,」祁染說,「只是讓他體會了一下我弟弟的感受。」
他說得輕描淡寫,伊文眯起眼睛,審視了一下她留心許久的合作者。
她還記得,三年前,這個人宣稱,如果挽救自己的代價,是讓一個敗類連任議員,那他寧願去監獄裡待著。
看看眼前的人,很難把兩者聯繫到一起。
祁染看了眼終端,偽聯首已經啟動了,但在暗碼的命令下,他會把所有重要決定發給祁染,讓他過目。
夏廳的工作條目繁雜,隔了一場審問,就堆積起許多。
「我得回去了。」祁染說。
他在第三基地附近找了間房,誰都不知道,那其貌不揚的居民區裡的小屋,才是國家真正的政治中心。
他望了眼鍾長訣,對方卻不急著動身,說了句:「你先走吧,我還有話跟副聯首女士說。」
祁染短暫地掃視了這兩人,臉上閃過片刻的猶豫,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看著愛人離開,鍾長訣在伊文對面坐下,對方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單算重生後的時間,他們認識快五年了。她是最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和已故鍾長訣的區別的人。
如果對面是原來的鐘長訣,她並沒有把握讓他背離勞伯·貝肯,和自己站在一邊。十幾年的同袍情誼,從普通士兵到上將的一路提攜,他們有太深遠的過去。
而面前這個人,不屬於任何陣營,也不欠任何人情。除了剛剛離開的製造者,什麼牽絆都沒有。今時今日,在軍隊中,找到和聯首毫無關係的合作對象太難得。
「你想跟我說什麼?」伊文說。
「你對我有什麼打算?」鍾長訣問。
伊文的語氣帶了點疑惑:「江博士沒有告訴你嗎?我得放你自由。」
「這是他提的條件,」鍾長訣說,「撇開這一點,按你自己的想法,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說了你就會同意?」
「你說說看。」
伊文沉吟片刻,微微笑了笑:「我不想讓你留在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