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他腦海中突然一陣眩暈,他腿一軟,就要跌倒,只是他沒有落到地上,落到了傅冥承的懷裡。
傅冥承抱住了他,木系異能不要命地往葉一湍身上輸入。
沒有用。
葉一湍手腕上的傷口處,如今可以看到真菌的菌絲,像棉花一樣,從傷口裡湧出。
雙雙在旁邊道:「爸爸有異能,他的血可以克制這些菌絲。可是爸爸已經死了吧,他也沒有多少血了。把哥哥救回來,會需要很多很多的血的。」
傅冥承說:「啊。」
他懷中,葉一湍已經失去了意識,然而作為旁觀者的葉一湍,他還在。
那個已經經歷了十年末世、回到過去、又在過去重新和傅冥承相愛的靈魂,就飄在上空,用第三者的視角,看著眼前的一切。
王書急壞了,言朔也很急,臉上都是冷汗,兩人都在吵吵嚷嚷地說著什麼。傅冥承……
傅冥承的臉上,什麼都沒有。
他還抱著葉一湍,這時候就把葉一湍交到王書那裡,「抱一下。」他簡短地說。
言朔臉色極差,吼道:「傅冥承我早就說過了,他跟著你根本沒有好下場,要不是你,他根本不會有事!是你害死他的!」
「你不要說了老言!」葉一湍叫道,可是他現在就像一個孤魂,他說的話,言朔他們聽不到。
言朔說得難聽,傅冥承卻臉色都沒變。
他甩了甩手,開始往燃著火的操場上走。
小劉喵了一聲,咬住了傅冥承的衣角。
傅冥承沒停下也沒回頭。
他右手是風刃,為自己切出一條路,左手燃起了很多很多的火。
他原來已經有火系的異能了,只是一直沒用。那火焰幾乎是摧枯拉朽似的,把操場上的剩餘的菌絲,燃燒殆盡。
顏老師還在原來那裡。他懷中那個白色菌絲組成的人形,已經被血液腐蝕的所剩無幾,他仍然死死抱著。他只剩了一口氣。
他好像知道傅冥承來做什麼的,用盡最後的力氣,嘴裡道:「你,你幫我照顧雙雙……」
傅冥承沒回答,沒給出任何承諾。
他的手變成了金屬長刃,直截了當地結束了顏老師的生命。
他又朝葉一湍那邊走。
他的身後,是漫天的火海。
走了回去,他從王書手裡接過了葉一湍,坐了下來。
葉一湍的靈魂還漂浮在上空,他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他好像知道了傅冥承要做什麼……
下一刻,傅冥承的指尖已經變成刀刃,在另一隻手的手腕上劃了一下,血液急速地湧出。他就把手腕遞到了葉一湍的嘴邊,強迫他喝下那些奔涌而出的血液。
「喝多少才夠呢?」他問。
雙雙說:「不知道。可能所有血都不夠的。」
傅冥承輕描淡寫地說:「無所謂。我可以全都給他。如果還不夠的話,就一起死嘍。」
王書吼道:「傅冥承你他媽說什麼呢?什麼一起死,你不要發瘋!」
傅冥承說:「湍湍死了,你覺得我活得下去嗎。」
他說得平淡。明明是有點殘忍的事實,他說起來,卻好像是在說,今天晚上吃什麼。
言朔說:「回基地,帶他回去,可能有救,傅冥承你放開他!我要帶他回基地!」
傅冥承道:「噓。」
他專注地餵葉一湍喝他手腕里流出來的血。
葉一湍在昏迷中仍然抗拒,他想躲,但是他被牢牢地固定在傅冥承的懷裡。傅冥承不讓他躲。
傅冥承只想讓他活下去。
用光他全身的血都好,只要他活下去。
那傷口血流得緩了,傅冥承就用刀再割一下。
「湍湍,乖一點,再喝一點。」他輕聲說。
聲音響在葉一湍耳邊,這是情人間溫柔的呢喃,說的卻是最殘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