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人,大嘉,你們先去停車,」鍾子晴下了車,三兩步跑到榕樹下,拍拍男人的肩,「西九龍重案組,怎麼稱呼?」
「阿傑。」男人回過神,雙眼有些閃爍不定。
鍾子晴:「阿傑是嗎?你知道金志偉家在哪嗎?」
「金志偉家?Madam,我帶你去。」阿傑從樹壇上跳下後,子晴才發覺他雙腿好像受過傷,走路東倒西歪。
「喂,小心。」見阿傑幾乎要撞上路邊的圍欄,子晴忙出手將他拽住。
「多謝。」阿傑臉上露出淳樸的笑容。
季思福同大嘉停好車後,也趕過來,大嘉忍不住盤問起阿傑,「你認識金昌義嗎?」
阿傑摸著後腦勺,滿臉笑呵呵:「我同義哥一起長大,怎麼會不認識。」
大嘉還要繼續問,阿傑卻突然露出尷尬神色,指著前方的一間小院,「金志偉家到了,sir,madam,我不過去了。」
說完,阿傑停住腳,目送鍾子晴三人前行。
一路走來,偶爾路過一兩間村屋,均寂若無人,金志偉的院裡竟傳來嘈雜的歌聲:「……情難自禁我卻其實屬於極度容易受傷的女人……」
「哇,王菲的《容易受傷的女人》,識貨哦。」大嘉不由自主地跟著旋律小聲哼起來,唱到動情處,身體也忍不住隨旋律擺動。
若非身旁的季思福滿臉鐵青,鍾子晴幾乎以為他們今日是來爪堰村度假。
季思福搖搖頭,無奈按響了門鈴,細小的門鈴聲被屋內喧譁的歌聲輕易掩蓋。
「有人嗎?」子晴氣沉丹田,放聲大喊。
音樂聲終於變小,幾秒鐘之後,門吱呀地打開,露出一張圓臉,警覺地左顧右盼,「你們找誰?」
話音剛落,圓臉男人看到不遠處的阿傑,怒斥道:「傻仔,不准過來!」
「西九龍重案組,」子晴壓下內心的疑惑,亮出委任證,「方便進屋嗎?」
「方便,方便!」金志偉變臉比翻書還快,點頭哈腰將鍾子晴一行迎進院內。
待幾人坐定後,金志偉才指著太陽穴解釋:「Sir,madam,阿傑有間歇性精神病,發病會打人,你們離他遠點。」
難怪剛才阿傑眼神渙散,走路也歪歪扭扭,原來有精神病,也是,若非身有弱症,後生仔又怎會甘願留在避世的村落,不去繁華的城市闖蕩。
「Sir,madam,不好意思啊,家裡沒有茶葉,只能喝點熱水。」金志偉洗出三個茶杯,又扭頭進廚房拿保溫瓶。
「金昌義死了你知道嗎?」鍾子晴直入正題。
「阿義死了?」金志偉手中的保溫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飛濺而出的滾水燙得大嘉變了臉。
金志偉急忙從冰箱裡取出冰塊,用紗布包上,捂在大嘉腳上,歉疚地說:「Sorry啊,阿Sir,我無意的。」
大嘉凍得齜牙咧嘴,心中的怒火也被冰滅,車上被師父揍兩次,又無端端經受冰火兩重天,一定是他今日出門拜關公不夠心誠。
金志偉一邊收拾殘局一邊解釋,「阿義半年前離開爪堰村,我以為他回去同梁美芬繼續生活。」
鍾子晴放下茶,「金昌義之前回過爪堰村?」
「阿義同梁美芬感情不和,偶爾會回來小住。幾年前他回來後,便一直住在村里,」金志偉嘆了口氣,「直到半年前離開,一直沒回來,沒想到竟是死了。」
「你同madam講實話啦,」一個和金志偉同款圓形身材的中年女子打簾而出,「金昌義哪裡是回來小住,他分明是同鳳仙偷情。」
「慧琳,你……」金志偉未料老婆輕易便將村中秘辛透露,臉漲得通紅。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三緘其口,警署報案室里傳出的八卦,遠比婚外情要勁爆。
「事無不可對人言,現在講究警民合作,當然要同sir和madam講實話,」吳慧琳扶著滿頭的捲髮筒,打開家門,指著遠處說,「阿義同村東頭的廖鳳仙相好,你們不如去找她問問。」
吳慧玲表面合作,言語之間無不透露送客之意,金志偉臉上尷尬,「Madam,sir,我家中有事,不如請阿傑帶你們去。」
將「傷員」扶回車上後,阿傑便領著鍾子晴二人去了村東頭。
廖鳳仙聽到他們是來調查金昌義的事,拿起掃帚便將三人掃地出門,「Sir,Madam,我讀過書,是,婚外戀不道德,但是不違法啊!更何況我同阿義認識在先,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鍾子晴無意聽廖風仙胡攪蠻纏,確認自己退到屋外安全位置後,大聲喊道,「金昌義死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