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齊雲撩開擋住臉的碎發,露出緊鎖的眉頭。
鍾子晴這時才看清,武齊雲滿頭白髮下是張中年人的面容,如果今日被綁架的是她或者大哥,娥姐也會驚惶失措到下跪吧。
「上個禮拜一,不,不對,應當是上個禮拜五。」武齊雲思考了一陣,回答道。
時間相差如此大?子晴同大嘉對視一眼後,從外套口袋裡拿出隨身筆記本,拔開筆帽,「究竟是哪一天?別急,慢慢想清楚,這對我們很重要。」
「好,好,不急,」武齊雲低下頭,深邃的雙眸在眼眶裡轉了一圈,「我最後一次見到俊樂,其實是上個禮拜一。」
「俊樂早晨上班時,講明他晚上會回家吃飯。結果晚上我煮好飯後,BB機收到他的留言,年底公司任務重,他要加班,這幾天都不回家,睡在公司。」
「後來幾天我撥打他的電話,都無人接聽,俊樂工作忙,加班忘記回電話是常有的事,他不喜歡我管他太多,我就沒往心裡去。」
「周五買完菜回家,BB機又收到俊樂的留言,公司派他搭乘夜班飛機去日本出差。一直到今天早晨,我在家中接到綁匪電話,才知道他出事,」武齊雲鼻子抽泣,雙手掩面,「如果我多關心俊樂一點,或者去公司看看他,他就不會被綁架了。」
難怪世人常說愛是常覺虧欠,兒子出事,武齊雲的第一反應竟是責備自己,子晴心中流露不忍,柔聲問道:「綁匪的口音聽得出嗎?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
如果綁匪是日本人,那情況又有不同,處理起來很麻煩。
「Madam,我只讀過小學,哪裡聽得懂日本話,肯定是中國人,不過口音有些特別,應當不是本地人,」武齊雲解釋道。
「暫時了解到這裡,你稍等下,」鍾子晴合上記錄本,朝大屋外一直未曾離開的報案室女警招手,「凱欣,麻煩你替我們照顧下報案人。」
「Yes,madam!保證完成任務。」謝凱欣歡天喜地踏入她夢中情屋,又是揉肩又是倒水,哄得武齊雲差點忘記愛子被綁架的痛苦。
子晴朝幾名同僚使了個眼色,四人推著白板,順勢溜進督察辦公室。
許sir不在,新上任的A組沙展鍾子晴自覺拔出記號筆,在白板上按照123寫下清晰的結論:「根據武齊雲提供的線索,武俊樂被綁架的情況分三種。」
「一,禮拜五到日本後被綁;二,禮拜五收工後去機場的路上被綁;三,禮拜一離家後被綁架。」
「子晴,等等,你把我繞暈了,」大嘉單手揉著太陽穴,提出反對意見,「武俊樂為什麼會禮拜一離家就被綁架,他明明禮拜一和禮拜五晚間還曾向武齊雲的BB機留言。」
「武齊雲最後一次見到武俊樂是上個禮拜一早晨,所以第2點和第3點成立有一個重要前提,」子晴在結論旁畫出一個卡通大哥大,「向武齊雲BB機留言的是他本人。」
「這也說不通,如果是綁匪向武齊雲BB機留言,他大可以禮拜一綁架了武俊樂就勒索,為什麼要等到今天?」大嘉右手捏著下巴,繼續問道,「如果武俊樂禮拜一便被綁架,五天沒上班,他公司會不起疑?」
「這一點我也想不通,但是子晴的推測也很有可能,」細嘉從兜里掏出一個金桔,掰開後,頂著屋內三人灼灼的目光,一口塞進嘴裡,「如果這兩通留言都由綁匪發出,就不難解釋為何武俊樂禮拜一至禮拜五不直接打電話給武齊雲,也不敢接聽武齊雲的電話,因為怕被武齊雲聽出聲音不是他本人。」
「吶,如果第1種可能成立,綁匪一定知道武俊樂的工作,」子晴眼睛一亮,得出結論,「很有可能是武俊樂的熟人,甚至是密友。」
「哎,不行,我堅持武俊樂不可能禮拜一便失蹤。」大嘉搶過記號筆,在【1】後打了一把小叉,「子晴,不信我同你打賭。」
子晴擺擺手,」
不賭不賭,我又沒講武俊樂一定禮拜一失蹤。」
「哇,子晴你耍賴啊?」大嘉不依不饒道。
「賭、賭、賭,這麼鍾意賭,要不要我親自送你去賽馬會投注啊!」季思福捲起許sir桌上的檢討書,啪地給了大嘉一棍。
「哇,師父,我隨口講講而已,不用當真吧!」大嘉噘起嘴,委屈巴巴。
季思福想到大嘉也是為討論案情,輕咳兩聲掩飾尷尬,「子晴講得有道理,大嘉講得呢也無不道理,細嘉分析得也很到位,鍾沙展,接下來具體怎麼辦,你發聲吧。」
新上任的A組二當家鍾子晴迅速根據三人專長劃分任務:「細嘉,麻煩你陪武齊雲回家,等待綁匪下次來電。」
「師父,你去入境處調查武俊樂的出入境情況和具體航班,確認他是否離開香港。」
「大嘉,你同我去武俊樂的公司調查,他們很有可能是武俊樂失蹤前最後見過的人。」
「Yes,madam!」子晴一聲令下,A組立刻行動。
……
武俊樂工作的金山貿易公司位於新界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