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鍾子晴有幾分失落,段乘風話鋒一轉,主動拋出橄欖枝,「我們都算不打不相識,看在你查案辛苦的份上,送你份禮物。」
「禮物?」鍾子晴皺起眉,搞不懂這位萍水相逢的阿sir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我雖然沒見過黎耀龍,但天后娘娘廟裡有城寨歷屆話事人的靈相,晚了也許就被政府清理,去不去隨你。」段乘風雙手插兜,扭頭進入巷道,?
鍾子晴搖搖頭,追了上去。
見鍾子晴偶爾對畸形的環境流露出嫌棄神色,段乘風挑眉,「Madam,你知道在香江,一個人想要過得舒服,需要住多大的房子嗎?」
鍾子晴對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考慮到目前有求於段乘風,她硬著頭皮開口:「自然是越大越好,我有讀過報紙,目前香江人均居住面積不超過5平米。」
「5平米?太奢侈了,」段乘風笑著搖搖頭,「城寨只有26000平米,卻有超過5萬人居住。」
豈不是人均居住面積不到0.5平米?鍾子晴暗暗咋舌。
「你是不是想問,大家為什麼要住在如此不適宜人類生存的環境裡?」段乘風隨手將空中飛出的一截電線塞回原位放好,「城寨對你們外人來講,是暴力、野蠻、違法的溫床,這裡有外面看不到的妓-院、賭-場,甚至是白-粉檔。」
「我在井邊見過因吸食毒-品過量而休克的癮君子,也見過喪心病狂逼老婆、女兒去賣的皮條客。」
「Madam,你有沒有試過放學回家,不小心踩到屍體的感覺?我試過。」
「這裡被社團牢牢控制,城寨盤根錯節,警方每消滅一個社團,立刻就會有新的社團應運而生,。」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鍾子晴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老鼠屍體,「所以政府下定決心清拆城寨、將所有居民遷出,杜絕社團東山再起。」
段乘風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鍾子晴的搭話置若罔聞,「城寨什麼最多?老鼠?蟑螂?白-粉檔?NoNoNo,都不是」段乘風隨手指了下街邊破敗的診所招牌,「是牙醫診所,這裡有超過150家無證行醫的牙科診所,收費只要外面的1/3。」
「城寨是犯罪分子逍遙法外之地,是陽光照射不到的罪惡都市,可也是最底層人士賴以生存的烏托邦,給流浪者提供安身立命之所,給失去希望的難民提供溫暖的家。」
「城寨敞開胸懷、熱情大方地接納每一個人,它不嫌棄貧民身上的窮酸味,所以窮人也不嫌棄城寨的畸形。」
段乘風的話給了鍾子晴重重一擊,她從未深入了解過轄區內的這座鋼鐵巨獸,片面地以為城寨滿是犯罪分子,原來這裡同樣住著數以萬計、辛辛苦苦活下去的普通人。
她重新認真審視起路上經過的店面,有普通的燒臘店、理髮店、中西診所,甚至還有幼兒園、小學、教堂。
一陣風吹過,鋪頭前懸掛的風鈴叮咚作響,她仿佛看見騎著兒童車和同伴嬉笑打鬧的少年,走街串巷、提著大包小包餐盒的外賣仔,穿著圍裙、嫻熟搓魚丸的工人姐姐。
沒有hei-社會染指的城寨,除去髒了些、小了些,似乎同外面沒有差別。
穿過無數像鬼打牆一般的逼仄小巷,段乘風最終在一間三進小廟前停住腳,「到了,你自己進去吧。」
天后廟上拉著一張巨大的鐵絲網,擋住了垃圾,是居民們為保護信仰做出的微不足道的努力。
正殿供奉著慈眉善目的媽祖林默娘,鍾子晴上完三炷香後,推開右側吱呀作響的木門,步入偏殿,果真如段乘風所說,殿內擺放著數張斑駁的黑白照。
普通居民在廟裡祈求天后娘娘保佑,社團在隔壁祭拜過世龍頭老大,正義與邪惡、秩序與混亂同時並存。
或許是盤踞城寨的社團被連根拔起的緣故,許久沒有人上香、打掃,靈相前無任何生果供品,靈相上積滿了灰塵。
鍾子晴只好從包里掏出紙巾,心中默念有怪莫怪,按照先後順序逐一擦拭靈相,接著辨認起每張靈相上過世人的樣子。
第一張,不是。
第二張,不是。
第三張,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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