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樓蘭淡淡點頭,稍微有了點笑意,語氣也輕快了不少,想通了什麼似的,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會中蜜羅毒。」
蜜羅是鬼見語的一種毒物,但毒在根莖,也只有根莖才會有強烈的地盤意識。平時走在路面上,即便碰到蜜羅花也不會有事。所以他一直不解,怎麼會有人胳膊被蜜羅的根貫穿中毒。
「見笑了。」妙殊的臉又紅了。
他對尹樓蘭印象不錯,一來是尹樓蘭醫術詭譎但高明,救了他的一條胳膊,他心懷感激。二來,尹樓蘭的樣貌,他也喜歡。
這就說來話長了,雖然妙殊的外表看起來年輕,但卻是四親衛中年紀最大的,一直隱在京城,真年輕時,他見過名動華京的般若公主……他很喜歡。
有的人喜歡端莊,有的人喜歡美艷。他不同,他就喜歡那種長得絕美,不容任何人廢話的美。直給,只憑美貌就能壓過一切。什麼分類型看氣質,真正的美貌,無需多言,亦無爭議,只用眼睛和身體反應就能感受到。
般若公主就是這麼一個美人,她平靜享受著周圍各種各樣的目光注視,美得舒展又坦然,美得滿朝文武提出跟魔和親時,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而真的將她送出去時,又覺不舍,不是心疼她,而是不舍她的美貌,就這麼給用掉了。
妙殊總覺得,尹樓蘭乍一看也有幾分般若公主的意思,隱隱有那種凌駕於所有之上的美——當然,只是乍一看,仔細看,就還差點意思。
般若公主美得理所當然,她自己也理所當然。但眼前這個聆夜城醫士,就美得不這麼理所當然了。
妙殊認為,尹樓蘭身上一直有一種彆扭的逃避感,美得不透,像褪色的明珠。看見他,眼睛總會透過他去想像更美的他,但實際上,他卻沒想像的那麼驚艷,連同尹樓蘭自己都有些瑟縮,似裹著一層塵。
「我送你回去吧。」妙殊說。
「不用。」尹樓蘭沖他一點頭,似乎是在笑。妙殊定睛看過去,那張臉卻平靜無波,漂亮的嘴角沒有牽動分毫。
尹樓蘭採藥三日方歸,於清晨天色亮但還未見太陽時,帶著一身露水回了醫館。
藥材該收的收好,燒柴沐浴。水霧升起,後堂一片朦朧。
尹樓蘭在這片朦朧中疲倦閉眼,想到妹妹,舌尖泛起苦澀。
「回來了?」門外,清越的女聲傳來,依然含笑。
尹樓蘭猛地睜眼,死死盯住那扇門。
他回來後,把壇中妖挪了出去,上了門。
心臟劇烈的跳動,一陣眩暈。
冷靜下來後,他穿好衣服,坐在灶火旁,半拉著衣服裹住自己,手捂著心臟懨懨蹙眉。
這顆心,每次聽到她的聲音,就會狂亂。他在嘲笑自己的同時,又想起了她說的那句話。
原來,龍是沒有血親概念的,真荒唐……好荒唐,連哥哥都能作枕邊人。
明明應該這麼想,明明應該鄙夷才是。可他為什麼還會感到愧疚?不,這又不是他的錯,難不成,他還要賠她個哥哥嗎……
若是她知道了,會如何?是會殺了他,還是要他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