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弗冬進來時,瞧見的就是這麼個情況。
「……幹什麼呢。」他皺巴著臉道,「你眼都放光了,活脫脫要把小醫生給吃了。」
淮樞寧這才不慌不忙收了手,讓出半個位置:「快來瞧瞧。你把事交給六業辦了?」
「不然呢?前腳剛落到繁都,後腳就聽見你召喚。」羽弗冬抱怨著坐下,撈起尹樓蘭的手,掐住了他的手腕,閉目。
淮樞寧又看向尹樓蘭的手,那雙手雪白纖長,精巧的如同最好的工匠師傅懷著虔誠用一生雕琢而成的。
羽弗冬唔了一聲,睜眼,又敲敲打打,聞聞嗅嗅。
「怎樣,什麼病?」淮樞寧問。
羽弗冬盯著床上如同人偶的尹樓蘭,表情古怪道:「……你剛剛看了這麼久,還摸了,就沒感覺到他中了魔毒嗎?」
淮樞寧眼神陡變。
「魔毒?」
「毒應該是下在了髮絲……」羽弗冬挑起尹樓蘭的一縷墨發,道,「雖然沒見過這種路數,但,沒斷錯的話,他不是昏厥,而是五感被封了一部分,能聽見我們在說什麼,也能感受到你的碰觸,但給不了反應。」
羽弗冬說罷,明示:「你剛對他做的,他都知道。」
淮樞寧訝然過後,輕握起尹樓蘭的那隻手,安撫道:「別怕,羽弗醫術雖不高明,卻也與魔打交道多年,只要是魔毒,他定能想到辦法為你解開。」
羽弗冬環抱著胸抖了一抖。
「這毒烈性如何?」淮樞寧問。
羽弗冬搖頭道:「我也第一次見,不過……按經驗來看,這毒好像不是很致命,有種……警告的意味。這種毒,他到底是從哪蹭上的?」
尹樓蘭「昏厥」的剎那,就明白自己中毒了。
他不敢細想毒是誰下的,但他去魔域走了一圈,見過的魔,只有兩個。綺柳,和她的隨從。
那個隨從叫岫戀,是最早追隨那加的魔眾之一,那加死後,他便跟在般若公主左右。
早年間,因左尹身死,他回了趟魔域安頓左尹的遺物。還未及青燈殿,便被岫戀攔下,要他速速離開魔域。
那時他才知道,綺柳並不能壓制住魔域,有幾個那加的老部下見他出現,稱他才是魔王正統。
儘管最後,他配合綺柳打了一場,上演了一出「清君側」,可這件事,總歸是鬧得不好看。
這毒,應該是岫戀下的吧,是岫戀在懲罰他,警告他不要再給綺柳添麻煩……
一定是岫戀,他不信會是綺柳。
可——
他正亂時,凌淵公主的手搭了上來,撫到了他心口。剎那間,他所有的意想全都停住了。
他簡直是天生不幸。
綺柳的手抓他的胸口時,冰冷刺骨,明明是疼的,他卻不覺疼。
而凌淵公主……她的手是溫暖的,動作也是輕柔的,卻讓這顆心像爐中鐵,熾熱到發燙,燙的他意識朦朧,渾身都疼,疼得想要跳入桃花見,溺死自己。
「羽弗,這毒,它折磨人嗎?我是問你,他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