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弄不清淮樞寧的意思, 小心翼翼看了眼周圍的燈, 輕聲再問。
「說你平時睡覺, 是要有光照著呢,還是黑燈瞎火的?」
樓蘭想多了, 他拿不定主意, 淮樞寧這是想如何耍花樣睡,他想昨夜那種睡法便是燃著燈, 清清楚楚讓他瞧見。那種睡法太過疲累,今日若再來他決計撐不過。
於是,他試著選了熄燈。
早已躺下的淮樞寧從被子裡伸出胳膊來,手指搓了個響,揚風滅了燈。
床上鋪上了夜的紫藍色,她翻了個身,沖他眨巴著眼睛。
「怎不睡?」她問。
樓蘭呆坐了好一會兒,才確定她這個睡,真的是指睡覺,而不是睡他。
這是一種奇異的感覺。合理中,又透著不合理。
直到他沾到枕頭的那一刻,他還在思考著,淮樞寧會不會一個翻身把他按在床上狠狠揉進去。
她的手伸了過來。
樓蘭閉上了眼,那雙手出乎意料,又在合情合理的,最後落在了他的頭頂,順著撫下來,撫到發梢,她像牽著尾巴,手指繞上他的頭髮,輕聲道:「睡吧。」
這不是遊戲,也不是她的戲弄。
這是真的,淮樞寧就躺在他身側,像平常夫妻,入夜歇息,抵足安眠。
樓蘭僵躺著,仍然睡不著。
「冷嗎?」淮樞寧在耳旁問,接著,手被拿起,熱暖的掌心貼上,「你怎麼總也暖不熱?」
她發出疑問的同時,也抻開被子圈住了他。
「我暖和吧?」她聲音帶笑。
呆了好久,樓蘭輕聲細語回她:「……會疼。」
「什麼?」淮樞寧把耳朵貼近了,「哪裡疼?」
靠近她,身體裡的魔火,會瑟縮著疼痛。他能感應到她是克魔火的存在,所以一旦她的氣息蓋過來,體內的冰寒就蔓延開,魔火懨懨不旺,令他渾身冷疼。
「沒什麼。」
但她每次真的靠近了,又會帶來溫暖。他越是冷,就越想貼近她,想融進去,尤其是那顆心,就像等來了初春回暖,跳得鮮活有力。
淮樞寧摟上了他的腰,將身體又靠近了些,把額頭貼上他的耳垂,悶悶笑了起來。
不久之後,她睡著了。
樓蘭在藍紫色的夜色中獨自驚訝,她真的沒有進一步的企圖,於是,他也逐漸有了睡意。
一旦卸下防備,濃重的睏倦就欺上眼皮,很快,他在淮樞寧源源不斷輸送來的暖和氣息中,沉沉睡了過去。
這夜無夢,罕見地讓他安穩的睡夠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