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隧道里行駛的時間已經超過兩個小時,昏暗的環境影響人的興致,車上又沒有信號,放眼望去,周圍人幾乎都在睡覺。
盛衾側過臉看向窗外黯淡的隧道牆面,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她不願意過多揣摩的場景。
那個醉酒後失態的吻,還有清晨不願放手的擁抱,他好像有點奇怪,有點不一樣。
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些過於曖昧了?多出了朋友的範圍,還是這一切又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向來無法猜透他的意圖,從前是,現在也是。
大半年前,聖誕節前夕的平安夜,盛衾在朋友圈看到一張大合照,發朋友圈的這些人她都不怎麼認識,幾乎都是之前裘琳琳帶她出去玩兒時添加的。
她隨意掃了眼,剛想往下滑,圖片裡中央位置那張熟悉的臉,她甚至沒點開就認出來了,幾乎是一瞬間,心跳緩了拍,點開,放大。
男人微低著頭側臉看手機,完全沒有配合拍照的意思,燈紅酒綠的氛圍將他的輪廓以及五官都模糊掉,但那股散漫的勁兒,太過熟悉。
圖片上面配文,明天聖誕節繼續。
這背景上的裝修,她十分熟悉,是紐斯,也就是說,他們明天還是會去紐斯過聖誕嗎?
盛衾心中有無數個疑問,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給宴黎打了個電話。
在他的口中得知,宴槨歧已經回來有段時間了,具體情況他不知道,但聽家裡長輩說,老爺子生了很大的氣,要求他以後定居國內。
也許是分開太久,如今,距離已經不再是阻礙,盛衾無法繼續逃避這段感情,她根據宴黎提供的時間,下午跟台里請了假,上午在郊區的拍攝結束後就開車前往紐斯找他。
為了不給自己留退路和逃避的機會,盛衾選擇在人多的時候說。
她提前等在他們下車的地方,頂著風雪遠遠看去,男人一頭烏黑的發變成了紅色,看上去更加玩世不恭
ᶜʰᵘⁿʳⁱ
。
他被一群人圍在中央,眾星捧月,人聲鼎沸中看向她,神色淡漠到似乎兩人並不相識,雪落在他的發頂格外惹眼。
「呦!」有人率先認出她,起鬨說,「盛大小姐!您這是……。」
「人家和歧哥是青梅竹馬,肯定是來找歧哥的啊!」
人群中的聲音層出不窮,宴槨歧始終沒有說話,懶洋洋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進去等。
人群散開走遠,兩人隔著一段距離相望,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兩年多,他明顯變了很多,身上那種疏離冷漠感覆蓋掉其他情緒,讓人不敢靠近。
「什麼時候回來的?」
宴槨歧雙手插兜,垂眸,語氣冷冰冰又敷衍。
「兩個月前。」
「你頭發……。」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溫聲問卻被男人開口打斷。
「有事兒嗎?」
盛衾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表白預設過很多,卻獨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他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像陌生人那般生疏。
她抿抿唇,心口堵得慌,低垂下眼眸,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說。
「我……我是來跟你表白的,可能有點突兀,但我不想等了。」
說到這,她抬眸看向他,視線重合,他眸色深沉不可揣測。
「我喜歡你。」
等盛衾捧著那顆搖搖欲墜的心,用僅剩的勇氣把話講完。
四周幾乎靜謐無聲,唯獨剩下冷冽的空氣在她周身徘徊,雪花被風吹的搖晃,暖黃色的路燈下更顯淒涼狼狽。
不多時,宴槨歧懶散攜著倦意的聲音輕飄響起。
「抱歉,最近沒什麼興致。」
那一刻,盛衾希望雪是透明的,飛舞的雪花只是一場夢,她還沒有越線。
或許有一天雪會融化消失,可那天之後,她心底下了無數場雪,她曾經也想做那個觀望雪山融化的人,可雪山不會融化,也不會變的透明。
眼前,火車穿過隧道,車窗外的世界變成了銀白色,所見之處皆是雪的王國,亮的有些刺眼,盛衾不適地揉了揉眼睛,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叫其他人下車。
北方孩子對於雪,對於寒冷天氣的適應程度是肌肉反應,雖然還是怕冷但心裡總歸是有預期的。
這次,他們觀測的地方同樣是野外,皚皚白雪覆蓋著大地,天地間蒼茫一片。
雖然說,也算是旅遊區,但除了些資深的滑雪愛好者之外,這地方幾乎不會有人過來,最近的小鎮開車去過也需要四個小時。
跟以往不同,沒有鋼筋混凝土,這次預定的民宿是用木頭搭成的二層小木屋,比之前的都小,但更顯溫馨,甚至老闆娘就住在隔壁的木屋。
舟車勞頓,幾人收拾完行李之後就直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