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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的氣氛終於緩和,臧六江被針刺地嘶了一聲,定了定神沉聲道:

「這事有古怪,肯定跟縣裡那老東西脫不了干係,派人去打聽打聽,這一刀,不能讓我白挨。」

第21章

流言平息,余淮水終於放心地將心思放回了讀書上,可他才安靜啃了幾天書本,臧六江就又打進了書房。

「媳婦兒,咱們得去趟我四...... 」

還未見著人影,便聽臧六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來人沒怕吵到余淮水,端著盤米糕輕巧地踢開房門,果然見余淮水還埋頭案前,眼睛都快長進書里了,視線沒被引走半分。

臧六江瞥了一眼書案上的香爐,裡頭的那根線香早就燒的乾乾淨淨了,留下一根小小的香柄可憐巴巴的立在香灰里。

「不許看了。」

臧六江擱下米糕,少有的板起臉來,抄貓崽一般撈起余淮水的腋下,把他整人抬離了書案。

「一炷香歇一次,這都多久了,香灰都冷了。」

臧六江摸了一把香爐,果然,已經涼透了,再去摸墊在書案下的湯婆子,一樣,涼的凍手。

余淮水一咂嘴,自知的確是自己失約在先,轉移話題的拿起米糕來往嘴裡塞了一口:「好吃。」

「喜歡就多吃兩口,大哥家裡托人送來的。」臧六江果然不再計較,挨到余淮水的跟前去抓他滿是墨痕的手。

臧六江身體壯實,掌心熱的像火炭,余淮水原本想躲,奈何手的確凍得冰涼,也就老實由著他握著。

臧六江的手指捏揉著余淮水的指腹,他本人卻不發一言。

「... 剛剛說要去哪兒?」

屋裡氣氛逐漸曖昧,余淮水有些心虛,待手暖和了便翻臉不認人一把甩了臧六江的手,捏著米糕不停地往嘴裡送。

「我四哥,他托信來說要上山來見見弟媳,咱們得先一步去截住他。」

臧六江滿面愁容,踢過凳子來坐在余淮水的身側,瞧著很不高興的樣子。

「你不想你四哥上山?」

余淮水偷眼瞧他,覺得臧六江這副模樣蠻好玩的,便用腳去踢他的鞋尖。

「我那四哥是個神棍。」

臧六江面色凝重,又上手去拉余淮水的手:「到時候他若說些有的沒的嚇你,你別理他,他要動手動腳,你就過來找我,我替你做主。」

「這麼嚇人?」余淮水還從未遇過這樣的人,心裡難免好奇:「你那四哥會說些什麼?」

「他卜算是很準,還能瞧見... 不乾淨的東西。」

臧六江壓低聲音,嚇唬孩子一般湊到余淮水跟前,余淮水也配合地縮了脖子,瞠目瞧著他:「真的?」

「我覺得不真。」

臧六江一抱膀子,回憶臧遠曾說過的那些「癔語」。

「他雜七雜八算過的那些事兒有真有假,可最誇張的是他說老爹身上跟著千百萬的鬼魂。」

「是有些誇張。」余淮水腦袋一點,心裡對臧六江的四哥有了個大概猜想。

「那你怎麼那麼怕他?」

臧六江被戳到痛處,一捂腦袋:「當年就是他不肯上位,這大當家的位置才砸在我的手裡,當上了也不消停,逼著我喝了半月的符水,又要寨子裡人人都配他畫的黃符,整日的開壇做法,鬧騰了好久。」

余淮水一摸下巴,心想這還未謀面的四哥,是有些門道。

隔日天光大亮,余淮水特意換了裙裝,被臧六江高高興興地披了鵝黃斗篷裹在懷裡上了馬。

余淮水自信,前幾日翠翠那伙子姑娘都沒瞧出他是男兒身來,說明裙裝還是有用的,保險起見,外出見人還是要穿著這些。

臧六江美滋滋地勒著韁繩,拽得大黑走不動步,生怕走的快了,少抱一會兒自己的漂亮媳婦兒。

大黑氣地甩頭,撂著馬蹄踩得噠噠響,三蹦兩跳地差點把臧六江甩下馬去。

被余淮水發現了心思,臧六江終於在大腿遭擰下鬆了韁繩,大黑愉悅地揚起頭來,步伐輕快地下了山。

進了集市下了馬,兩人牽著大黑沿集市走了許久,余淮水還當臧六江要如以往那般買些吃食禮物,卻沒想走著走著,停在了一處攤前。

那攤子只一張舊桌,左右各搭著兩張寫了字的條幅,左寫:掐算救命,右寫:逢凶化吉。

攤前正堵著個男人,罵罵咧咧地拍著桌子,震得滿桌銅錢叮噹亂響。

「你這瞎子,滿口胡謅些什麼!老子要你算我什麼時候能發大財,你都說了些什麼東西!」

「哎!我可沒說錯!」

攤子裡坐著的臧遠一側身,躲開了那男人抓他衣襟的手,絲毫不見瞎子的模樣:「我說你要倒大霉,你就要倒大霉,自己好好回去思量些。」

看熱鬧的人群里有人認出那個鬧事的是誰,跟旁邊的竊竊私語道:「這不那誰家的爛賭鬼嗎,還敢來算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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