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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水跟著進屋,目光圈巡過每個能藏東西的地方, 身後有跟來看熱鬧的鄉民, 聚在外頭小聲的竊竊私語。

「不是說我屋裡藏鹽了嗎!」

見余淮水安靜,李成又梗著脖子喊起來,他兩眼瞪的通紅,唾沫橫飛地罵著,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你害了大當家, 還想害我?!我告訴你臭娘們兒,今兒不給我個說法,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罵聲充斥屋內, 余淮水本就煩躁的厲害,聽了沒幾句便抽出一條薄被來,三兩下捲起一把塞進了李成污言穢語的嘴裡。

「嫂夫人,的確還沒翻出什麼。」

林大頭帶著人將鍋灶、衣櫥還有幾個能藏東西的地方全抬出去翻了一遍,連炕席都給掀了, 的確是沒找出什麼可疑的東西來。

「不然,我們把地給挖開?說不定這廝把東西藏在地底了。」

林大頭也是急了胡亂出主意,這地面是黃土夯的,極為厚實的一層,且住了許久都被踩得變了顏色,若是被翻土挖開藏那些私鹽,定會非常明顯。

余淮水擺了擺手看了屋內一圈,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在屋裡緩慢踱步,細緻地看著唯一留下的灶台。

這灶台看著用了許久了,邊緣有磕碰,鍋底也燒的漆黑,四周散亂著枯草木柴,可地面卻十分潮濕冰冷,顯然已經很久沒有燒過。

余淮水忽然伸手摸向灶膛,左右一探,發現這灶膛里竟乾乾淨淨,沒有什麼柴火燒過的灰。

「林大頭。」

余淮水沉聲道:「把這炕給我砸了。」

李成發出一聲急促的嗚咽,他旁邊的男人也耐不住性子,瓮聲瓮氣地喊:

「你把俺們炕砸了,俺們以後睡啥!」

「炕灶都涼透了,該有個把月沒住過人,你們既然不愛睡這屋裡,還要這炕做什麼?」

余淮水冷冰冰地一揮手:「砸。」

立刻有鄉民急匆匆拎著幾把鋤頭過來,都不用林大頭招呼,幾個年輕力壯的就揮起鋤頭開始砸炕。

北方的炕大多是泥砌的,外頭一層泥板,裡頭是中空的內膛,原本為了保暖,四周的泥板會砌的厚實一些,可鄉民幾鋤頭下去便發現不對。

這炕砌的太薄了,別說睡得暖和,怕是多躺幾個人都會塌。

幾個鄉民對視一眼,挖的更加賣力。

李成一夥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也不反抗辱罵,全都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炕面被砸開,又扒去上面的泥塊,炕灶里赫然躺著數十個麻繩口袋,鼓鼓囊囊,一看便知是什麼東西。

余淮水舉起一直攥在手裡的苗刀,用力戳進一隻口袋,刀刃拔出,紅色的鹽粒傾瀉而下。

果然是私鹽。

大明治下,沿海多捕魚為生,百姓出海捕魚又儲存不久,便會將魚醃製為魚乾以便保存。

可官鹽太貴,醃魚用的鹽多用便宜的漁鹽,若有剩餘是要統一上交保存在司庫中的。

為確保漁民不會倒賣漁鹽,這些漁鹽會被染成紅色用以區分官鹽,而鹽販倒賣,便是從這些漁鹽下手。

「媽的,還真有!」

林大頭爆喝一聲,朝著李成狠踹幾腳,一把拽出他口中的被褥罵道:

「狗雜碎!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

李成眼珠子一轉,瞪向一旁的余淮水:

「我們是許久沒睡這屋子了!可也不能保這就是我們藏得啊!」

「就是!」

他身邊的幾個男人回過神來,嘰嘰嚓嚓地狡辯:「萬一是你背著人將這些鹽藏在我們屋裡的呢?」

「說不準就是這樣,這是反過來陷害我們!」

見他們還能嘴硬狡辯,余淮水向屋外看去,翠翠幾人已經拿了衣裳回來,正戰戰兢兢地等在外頭。

「給我吧。」

余淮水過去拿來她手裡的幾件棉襖,進到屋裡就地鋪開。

「翠翠,那日你們說這幾件襖子是他們的,有什麼憑證嗎?」

「有!」王家妹妹已經緩過來了,她靈活地躥進屋,撲在那幾件棉襖跟前,翻開袖口給余淮水看。

那袖口上縫了一個小小的符號,兩道橫一道豎,沒有什麼意義。

「我們平日縫的衣裳多,寨子裡的男丁衣裳又都長得大差不差,就想了這麼個法子來分辨。」

翠翠說著,也一同上前將這幾件衣服鋪開,幾個不同的符號的露了出來,林大頭強硬地扒開李成幾人的袖口,一一都對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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