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譁然。
土匪堆里炸了窩,紛紛議論著,剛剛那傅夫人嘴中的念叨的兒子,難道是說的嫂夫人?
傅家家僕也驚叫一片,原本余淮水在傅家做書童時便老實本分,做了養子更是勤謹恭敬,半分都沒有懈怠過,今兒怎麼突然變了性子,維護起這土匪了。
「好,好孩子,這是怎麼了?」
傅夫人一時驚訝,腦子也轉不過彎來,回頭看向身後跟來的兩人,愈發吃驚。
「老大?你這麼也在這兒?」
追來的傅聰傅明十足的心虛,紛紛別開臉,不動聲色地往自家老爹老娘身後靠了靠,以備不時之需。
「爹,娘。」
余淮水也有些哆嗦,咬了咬牙,拉起身旁臧六江的手,懇切道:「淮水不孝,已經與他,成親了!」
山風颳過,寨門之前寂靜一片,隨後傅夫人兩眼一翻,連嗚咽都沒出一聲,便暈死過去了。
第65章
傅夫人暈的突然, 就連齊一都有些手足無措,他只是想借勢給臧六江添堵,可沒想害了人家爹娘。
傅聰到底是大哥,在一片哭喊聲里打橫抱起了傅夫人, 邁步便往院裡沖, 傅明心裡慌慌地跟著傅老爺, 被自家老爹回頭一瞪,嚇得滿襟都是冷汗。
「晚點再收拾你!」
傅老爺怎會看不出端倪,狠狠點了一把傅明,隨後便匆匆地吩咐跟著的下人,去莊子說找幾個靠譜的大夫來。
余淮水滿心愧疚, 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一張小臉上落滿了淚水, 臧六江看的心疼, 哄著他去看看傅夫人情況,回頭給齊一遞了個眼神。
齊一闖了禍,自然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立刻掏了腰牌讓手下回王府,把那最好的大夫給接來。
王府中隨侍的大夫都是太醫親帶, 也有鄉野尋來的妙手神醫,自然比莊上的大夫要好上許多。
余淮水哭的情難自抑,他自小便懂事, 頭一次惹傅夫人生氣便把人活活氣暈了,心中慚愧,他便跪在傅夫人的床邊不肯起身,身子單薄又瘦削,看的人心裡也跟著不好受。
臧六江心中焦急可也無法, 只得陪著他跪。
傅老爺看過床上傅夫人的狀況,知道她是受了驚嚇,一時驚悸這才暈了過去,勉強鬆了口氣,這才回頭望向屋中幾人。
人家家事,寨中的鄉民土匪都不敢打擾,翠翠與林大頭將人都攔的遠遠的,有些擔憂地看著那緊閉的屋門。
「什麼時候的事。」
傅老爺圓圓的臉上平時總是隨和的笑,驟然嚴肅,讓屋裡幾個小輩都喘不上氣來。
「爹,淮水他.....」
傅明受不住,往傅老爺的腿邊一跪,想要替余淮水說說情,被傅老爺厲聲打斷了。
「我在問他們,你插什麼嘴。」
聲如洪鐘,實實在在地生了大氣了。
「是我的錯。」
臧六江先余淮水開了口,他雖跪著長輩,可腰背仍是筆直的,像一棵狂風吹捶下的松柏,想為余淮水稍微擋去些許風雨。
「是我不由分說地劫了他,才鬧出今日這許許多多的事端來,一切錯事的開端皆是我造成的,您要打要罰,我全受著,絕沒有怨言。」
「打你?」
傅老爺上下打量了一眼臧六江,衣著粗獷,頭髮也是極厚的一把扎著,發冠之內還釵著根竹籤。
那腦袋低垂著看不清面目,卻兩肩寬厚,雙臂有力,一瞧便知是草莽出身,實實在在算不得什麼清流人家。
「我打不得別人家的兒子,自有你老子教訓你。」
「你是這山上的土匪?」
傅老爺面色沉沉,不屑地冷哼。
「老爺,他不是壞的,他們寨子從不做壞事,對山下也一直是幫襯著.....」
余淮水情急,知道傅老爺看不上這些草寇,連忙想要替臧六江辯駁,被傅老爺看了一眼,聲音又逐漸地小了。
「匪便是匪。」
傅老爺聲音低沉,像一下下敲響警鐘般開了口。
「淮水要科考,要入仕,他有本事,不能拘泥在這小小的地方。」
「我,我斷斷不會懈怠了學業的,定會好好地學,明年考不上,我就再過三年,我.....」
余淮水情急,淚水又翻湧上來,傅家對他有養恩,他是千萬般不願讓傅家對他失望的,可看看身邊的臧六江,淚水便顆顆滾落而下。
「淮水。」
傅老爺對這個舊友遺孤一向是寬容的,看著他那三分熟悉的面容,長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