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將軍。」
追在後頭的老熊幾人紛紛問好,退到一邊偷眼看這對軍中父子。
「不好好治病,你要去哪?」
可能是在軍中的緣故,臧永強有些端著架子,對著不好好醫病的臧六江橫眉冷對的,看了看他不太利索的手腳,低聲呵斥:「滾回床上去!你腿腳不要了?」
「只有四日了。」臧六江抓過一邊藥架子上的幾罐傷藥,囫圇地往自己懷裡塞:「我必須去一趟。」
「什麼四日?」臧永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可再一聯想臧六江心心念念的人,也就瞭然是怎麼一回事了。
「人家要緊關頭,你莫要去鬧事。」
臧永強臉色沉了沉,他並不清楚余淮水與臧六江的過往,只知道人家是逃出山寨去京城的,眼下這個關頭若臧六江是找去算帳的,那是要耽誤人家一輩子的。
「......不會的。」
臧六江正扯著紗布替自己手掌多裹兩圈,聽到這樣的囑咐,手上動作也停了,抬眼與臧永強撞上目光,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我只去看看。」
夜風消停了不少,此時外頭靜悄悄的,似乎整座軍營都在等臧永強的答覆。
臧永強定定地看了臧六江許久,半晌,才嘆氣道:「好,那你去吧。」
「一會兒奏報文書整理好了,你一併帶去京城,茲事體大,聖上會宣你的。」
臧六江點點頭正欲離開,臧永強卻又一次開了口。
「你們幾個,策馬護送他回京,倭寇已退,我等留守剿滅殘餘倭寇,隨後,聽從聖上召見。」
「一路注意安全,走吧。」
臧六江連同被點名的老熊樁子等親信紛紛領命,幾人起身,隨著臧六江匆匆的腳步向外奔去,天色剛剛亮起,一隊人馬便從軍營離開,向北而去。
起初老熊幾個人還挺高興,京城多熱鬧啊,回京可比在海邊吹冷風強多了,還能跟著臧六江去受賞,實在是一份美差。
可當臧六江日夜不分連趕了兩日路後,幾人這才知覺臧老將軍家這小少爺真是拿自己當鐵人了,除去停馬敷藥修整,便沒停下過催馬的馬鞭。
等到幾人狼狽地過了京城城關,已經累的快不成人形了。
「少爺....」老熊餓得前胸貼後面,已經是黃昏了,不遠處的客棧點了紅燈,幾個人眼巴巴地看著臧六江,妄圖喚醒他一絲良知:「咱修整修整吧,累死人了。」
這可不是假話,那軍馬的馬掌都跑掉倆了,人腦子都搖成了狗腦子,若不是他們腰上掛著臧老將軍的令牌,那守城的侍衛是要把他們當叫花子打發出去的。
臧六江臉上也是疲態盡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終於在幾人期盼的目光中提馬向客棧走去。
「哎喲!」小二正攬客呢,轉頭便瞧見風塵僕僕狀若要飯的幾人,嚇了一跳,連忙引著幾人往裡去:「幾位客官累壞了吧?快進來歇歇腳!」
「小二!上些好酒好肉,再開幾間臥房!」
老熊打進門便聞見酒肉飯菜的香味,他饞地兩眼冒光,大手一揮吩咐了下去,幾個隨軍火急火燎地往裡進,看那架勢像是要吃穿這客棧後廚。
臧六江也不吝嗇,掏出一錠銀子來結帳,只是除了吃住還格外吩咐了些別的。
「備熱水給我沐浴,拿著銀子再去買身好看的衣裳...」
臧六江皺起鼻子來,扯過路過身旁的一名隨軍來聞了聞,又埋頭在自己臂彎里嗅了嗅,連忙補上一句:「再買些香粉來,你這都臭了,怎麼和我家馬廄里一個味兒?」
那隨軍委屈地聞了聞自己,除了有些汗臭味,哪那麼誇張了?
「老熊,你聞聞我這味兒大嗎?」隨軍也是要面子的,灰溜溜到一旁拉過老熊來,手臂伸過去要他聞,白白挨了老熊一錘。
「人家要去見相好,不得抹的香些?」老熊一拽隨軍,朝著臧六江齜牙:「少爺你去吧,我們肯定安分待著,你不用惦記。」
「是啊少爺!」小二給上了一碟子小菜,轉眼就被這些餓死鬼扒了個精光,目瞪口呆地端著空盤子回了後廚。
那幾個隨軍抹著嘴,肚子裡有了糧食,也有膽子調侃臧六江了,嘴上沒把門兒的,什麼都敢往外說:「您坐下和我們吃點,夜裡辦事您那相好才覺得有力氣啊!」
這是句葷話,隨軍爆發出一陣笑聲,只是被臧六江狠狠剜了兩眼後,立刻便安靜了下來。
「...管好嘴。」臧六江雖與臧永強沒有血緣,可沉下臉來也是相當迫人的,那隨軍知道自己失言連忙低頭認錯,還好臧六江知道他不是壞心,輕飄飄地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