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是為了做生意,其實是為了替主上打探消息,傳達孟先生的各項指令。
周非白覺得自己識破了胡秀兒的偽裝,卻不知胡秀兒是實打實的在做生意。
買豬肉豬下水,買調料,滷肉,分裝,送貨,一天到晚忙的跟陀螺一樣,連顧清晏留給她的祛疤藥膏都經常忘了抹。
鋪子裡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差,袁記酒樓那邊要的貨卻一天比一天多。
尤其是臘八過後,胡秀兒每天的送貨量從五六十斤直接漲到了一百斤。
過了臘八就是年,各家各戶都要備年貨,遇到價格實惠味道又好的滷肉,自然要多買些。
雖然胡秀兒自己不覺得背著一百斤肉,每天從內城走到外城,走上一個多時辰有多累。
可是李四全光看著都覺得累,更何況胡秀兒身上還有傷,天還那麼冷,便軟磨硬泡非要讓胡秀兒坐大板車去送貨。
大板車一趟才三文錢,雖然慢了些,路上需要等人接人啥的麻煩些,但怎麼也比背著上百斤肉在街上走那麼久,來的輕鬆舒服啊。
胡秀兒不想違了李四全的好意,便坐了大板車,不成想第一次坐就回來晚了。
車夫這邊接人那頭送人,磨磨蹭蹭拖到天都將將黑了才到東華門,胡秀兒實在坐的難受,便跳下車自己走回去。
今兒天不好,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雪了,風呼呼刮的人臉生疼。
胡秀兒順著東華門往巷子口走去,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能聽到風聲和自己的腳步聲,莫名心裡有點發慌。
這幾日,她聽了很多勇冠侯府和京城權貴的事,才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顧小侯爺的腿能不能治好,關係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很多人,甚至是西北那邊到底是和談還是打仗。
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腿壞了就壞了,只要命還在就行。
一個將軍失去了腿,就跟一個屠戶失去了手一樣,是沒辦法好好生活的。
胡秀兒不敢想像自己要是沒了手,要怎麼賺錢怎麼過日子,更不敢想像顧小侯爺現在心裡有多難受。
她過的好與不好,影響的也只有她自己。
可顧小侯爺影響的卻是整個天下,他要面臨的困境,承受的壓力,是她難以想像的。
知道的越多,胡秀兒越覺得自己挺沒良心的。
明明知道恩人在受苦,卻啥也做不了,只能在旁邊乾瞪眼。
也不知道他那個非常厲害的仇人是誰,更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把恩報了,胡秀兒越想越心焦,乾等的滋味不好受啊。
正胡思亂想著,胡秀兒忽然覺得後背冷颼颼。
雖然一直都很冷,但這種冷跟剛才那種冷不一樣,像是被什麼不好的東西給盯上一樣,心裡發涼。
胡秀兒沒回頭,也沒加快腳步,依舊悶頭繼續往前走,只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她已經走到了巷子口,天也完全黑了,風更大了,捲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葉,鋪天蓋地,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