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兒啞口無言,顧清晏知道胡秀兒為什麼會這麼想。
她從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小地方,見過的官最大也就是知縣,普通百姓對官員是有著本能敬畏的。
她爹能教的只是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像官場上的這些爾虞我詐陰奉陽違,對她來說還是太陌生了。
她終究還是天真了些。
而關鍵時刻,天真是會致命的。
這次回去,她最不能信任的就是地方官。
顧清晏耐心同胡秀兒道:
「就像你說的,皇上也好面子,官員也會心寒,是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都有自己的貪念。
羅縣丞為了自己的前程敢勾結土匪,其它官員也會為了自己的私心,干一些違法亂紀的事。
官場其實跟你們村沒什麼兩樣,都是一群各種各樣的人攪合在一起,你們可能是靠血緣靠聯姻。
官員之間的牽連要比這個更複雜,除了同宗同族同鄉同窗同僚,還有同榜同科,師門、黨派.......」
胡秀兒聽得腦子都亂了,要這麼說的話,官場不就跟個漁網似的,大家都綁在一塊了?
顧清晏誇了胡秀兒一句,
「就是一張網,每個官員背後,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看似一件很普通的案子,背後可能牽扯了一大串,甚至是黨派鬥法,勢力傾軋。」
胡秀兒眉頭緊鎖,她怎麼覺得顧清晏在點她呢?
難道她爹和鄭叔他們的屍體被偷,不是普通盜墓賊,背後還有其他牽扯?
可她爹就是個殺豬的,鄭叔和大黑哥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啊,他們能牽扯到什麼?
顧清晏見胡秀兒察覺到了關鍵,繼續提醒道:
「你這趟回去,肯定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該如何應對,你得提前拿個主意。」
胡秀兒頭疼,不管是追查盜墓賊還是遷墳,都得跟衙門打交道。
她根本不知道縣太爺是方是圓,怎麼應對?
二叔他們肯定會攔著不讓她遷墳,里正只怕也會攔著,她把墳遷走了,就跟清河村沒關係了。
那宋瑜再掛著個她女婿的名頭也沒人信,而村里人不管是為了功名旗,還是免賦稅,都會攔著她。
除非她能悄無聲息把墳遷走,不驚動他們。
光指望她和小黑哥兩人,只怕不行,她家祖墳那麼多,光全挖出來都得費不少勁,運走更難。
要不,先把娘的挖了,剩下的回頭再說?
反正她從出生就沒見過爺奶,更別提老祖宗們了,把他們留在故鄉,讓二叔繼續祭拜,也不算是大逆不孝吧?
胡秀兒不知道她專心思考的時候表情有多豐富,更不知道顧清晏看著她這樣又多來氣。
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咬嘴唇,一會兒又撇嘴摳手指,為難成這樣,就是不肯跟他說實話,向他求助。
真是頭倔驢!
就該讓她去撞南牆,撞個頭破血流就知道服軟了。
可一想到胡秀兒受委屈,顧清晏又不忍心了,剛要開口再提點幾句,就見胡秀兒好像想通了什麼,眉頭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