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恭敬有禮回道:
「謝大人關心,小的沒怎麼受傷。」
胡秀兒上下打量了郭盼弟幾眼,見她確實沒什麼明顯的外傷,便放下心來,說出自己叫她過來的目的,
「你跟瑞管事說一說,你們為什麼要拼死保護那些機子。」
郭盼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還有些不明所以,這還需要解釋?
織布機和紡紗機是她們以後賴以生存的工具,工具要是被毀了,織布坊還怎麼幹的起來?
織布坊要是不幹了,她們以後要怎麼辦?
沒地方住,沒飯吃,沒衣穿,沒有能養活自己的營生,她們就算能離開了雜役營,又該如何活下去?
她們既沒有強壯的身體,也沒有任何家人朋友可依靠。
甚至她們中還有身懷六甲的,身患重病的,腦子不大清醒的,離開織布坊,天地再大,她們也沒有容身之地。
織布坊不僅僅是她們做工生活的地方,也是她們的家。
為了保護自己的家,拼上性命不是應該的嗎?
至於會死會受傷,她們已經卑賤如螻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可即便是螻蟻,只要她們不怕死敢拼命,也能咬死大象!
瑞兒被郭盼弟話中的決絕震撼了,她以前總覺得自己命苦,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娘,還被親舅舅侵吞了家產,賣給了人家當奴婢。
但跟這些女人比起來,她的命已經夠好了。
先後跟的主家,都是好心人,一個把她養大,一個教她本事。
哪怕他們各有自己的目的,一個想把她養大了給兒子當通房,一個想把她教會了給女兒當陪嫁。
但她是真真切切得到了好處,長大成人,學到了本事。
靠著這些,她才能在那麼多人中被小侯爺選中,送到了大人身旁。
大人是對她最好的主家,一點架子也沒有,非常好伺候。
甚至有的時候,都不是她伺候大人,是大人反過來照顧她,保護她。
像姐姐一樣,給了她做夢都不敢想的關愛,還那麼看得起她,讓她去當管事。
跟郭盼弟她們比起來,她一點都不苦,反倒十分幸運。
可她在遇到突然情況時,卻只知道害怕,完全忘了自己的職責,看到大人,只會撲上來嗚嗚哭。
這麼一對比,瑞兒不由羞愧至極。
胡秀兒讓郭盼弟說這些,不是為了讓瑞兒羞愧,是想讓她明白,郭盼弟她們不可怕,她們只是想要活下去。
為了抓住這唯一的生機,哪怕是再柔弱的女子,也能爆發出驚人的潛力。
但是,胡秀兒並不贊同她們的做法。
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胡秀兒沉聲對郭盼弟等人道:
「你們能夠不畏強敵,拼死保護織布坊的財物,讓我備受感動。
你們的勇敢和無畏,值得讚揚,應該受到嘉獎!
今晚不幸去世的女工,我會安排人厚葬。
受傷的女工,我會安排大夫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