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問題嗎?」江嶼容沒搓過澡,不知道其中門道,「光聽名字,我以為大眾會覺得玫瑰鹽更適合女性呢,因為顏色很漂亮。把它設定成男性專屬套餐,不會引起議論嗎?」
「不會,」徐懷袖又憋出一點笑,「玫瑰鹽顆粒粗到你難以想像——女士套餐都是很精細的鹽搓,去角質而已,除非身體也敏感到角質薄薄一層,否則不會傷到皮膚。而男士就不一樣了,或許你有做過金相實驗嗎?」
「沒有。」江嶼容說。
徐懷袖給他解釋:「就是拋光,如果一開始就用很細的砂紙打磨,一定不會成功,所以要粗砂紙打磨一步步變細才可以。玫瑰鹽,就可以被理解為非常粗的食鹽。」
原來是這樣,江嶼容懂了。
用砂紙似的鹽粒在人身上打磨,想來程度和受刑也無區別了。
次日一早,徐懷袖出門迎外賓。江嶼容帶著秘書先一步去餐廳吃飯。
秘書早就聯繫好趙川,趙川負責後勤,不會在鏡頭前出現,他知道這是老闆夫,打包票一定服務得大家服服帖帖。
江嶼容不用服服帖帖,他有更不想瞧見的人,因為沈含山又出現了。
趙川在兩人依舊交鋒的短短寒暄中聽出了不對勁之處,加之之前見過沈含昊和聽過沈含昊吐槽過沈含山的事,他毫不猶豫站在江嶼容這邊:「老闆夫,你別急,等我收拾他。」
江嶼容沒急,但也沒有制止趙川。
趙川根本沒有和沈含山交流的意圖,他一轉身去找經理說套餐的事,想來也不是真的收拾,應當只是推薦沈含山消費點驚險項目。
江嶼容隨他去了。
徐懷袖和機位已經準備好,外賓一落地立即開機。
他們從江蘇飛來,第一站是午餐,在店裡吃,這會兒老闆已經翹首以待。
歐格斯是外賓中負責交流的主要一位,他是英國人,會少許中文,但也需要翻譯輔助,後面自有助理接過各位外賓的行李送到車上去,一行人相互握手,主持人從後面轉出來,對著鏡頭熱情介紹:「到了大連這一站,作為東道主的是瞳織文化設計工作室。」
徐懷袖對鏡頭介紹過自己,一一把預先準備好的道具遞給每一位外賓,攝像立即湊近拍特寫。
徐懷袖笑道:「轉軸是G博物館的文創,自上而下一共三個格子,都是可以旋轉的,現在是空白格。我們今天一共三個行程。每完成一個行程,就可以進行一個格子的評價,向左轉是笑臉,反之為哭臉,分別代表著好評和差評。」
轉場幾句,主持人做出收束攝像的動作:「好的,我們稍後再見。」
「不用等那麼久,我們現在就可以進去。」趙川對江嶼容說。
「是的呢,咱家湯泉是24小時的,機械制動內部水循環系統,保證給您真正的活水感受。所有水在進入循環體系後,每三小時更換一次,保證不會有健康隱患呢~」侍者微笑著,每句話都帶著小小的轉彎,只是口音聽著奇怪,總之不是東北人的說話調調。
「這事他們搞的什麼『2.5次元文化』,說是把語言的非人感弄得強烈一點,這種奇怪的地方多了,有些顧客第一次來浴場的羞恥感和不好意思也會低一點。」趙川解釋。
江嶼容在更衣間安安靜靜坐下,換上棉麻質地的寬鬆衣物。
啪嚓——外間傳來洗漱杯被打碎的聲音。
「哎喲,不好意思,調料碗被打碎了,我們收拾一下。」老闆匆忙跑過來,哄女兒,「不要鬧脾氣,現在大人們有事,好嗎?」
小姑娘噘著嘴,但是沒說什麼,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淚水。
「怎麼了?」工作人員用氣聲問老闆。
老闆雙手戴著手套,不方便觸碰地上撒的調料碗,已經有夥計前去收拾。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沒啥,可能是她爹惹她生氣了,閨女一天到晚就瞎生氣。」
因為這聲啪嚓,現場氣氛稍有冷滯。
因為是周六,才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兒不需要上學,只是補課歸來。幾分鐘前外賓們還放慢了語速和小姑娘進行了簡單的英語對話,小姑娘對答如流。
只是外賓奇怪小姑娘的口音,嘰里咕嚕一通對話,歐格斯雖然覺得摔碗後氣氛不太對,但還是問了:「我知道新學一門語言,會有母語影響音調的情況。但是,為什麼她要把『is』發音成『椅子』?」
徐懷袖不能確認,她抿嘴笑:「人家剛剛才不開心了,大家等一下,我去問問小姑娘。」
外賓們好奇心戳破了天際,因此頻頻往樓上看,只是限於身份和語言,一時猶豫要不要問清女生為什麼生氣。
導演見徐懷袖過來,兩雙慣會觀察時機的眼睛一眼神交流,立刻知道了對方在想什麼。
「徐總,你是想臨時加點內容?」導演鬼鬼祟祟。
「正是,」徐懷袖點點頭,「幫一個小女孩兒重拾笑容,難道不是很美的一件事嗎?」
「等我安排,」導演不太高的個子挺直不少,轉頭叮囑其他人,「副導演,你在這兒看著,我去辦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