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孟妃,我問他:「孟妃快要生了吧…可知男女了?」
「大夫說總得正月了,不過也快了。」他語氣變得柔軟了起來,「章太醫診了脈,是個男孩。」
「挺好的。」我說,「等孩子生下來過不了半年,孟妃就能扶正為王妃,孩子也能順理成章的冊封世子。恭喜你,得償所願了。」
他現在明面上還為亡妻服著齊衰,要一年後才能另娶。
我之所以這樣賀他,是有次他和我吵架時放狠話,說總有一天要休了我,讓孟妃做王妃,以後他的王位絕不會讓我的孩子繼承。
沈業根本就沒想過讓我懷他的孩子,每次過夜後他都讓人端藥給我,可千防萬防,我還是有了身孕。
不知道該說避子藥太沒用,還是要夸沈業太能幹。
我靠在他肩上看不到他的神情,可我說了這句話後他把我抱得更緊了。
他親上了我的額頭和臉頰,撫摸著我的臉朝我唇邊試探著,就在他要吻上我的唇時,我一側臉就躲過去了。
以前同房那麼多次他都沒有親過我,現在分開了反而要親我,我才不要。
我察覺到沈業身子一僵,繼而從胸口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這怪不了我。
我喜歡他時什麼都好說,就算他讓我為他去死,我也能猶豫一陣再答應他。
現在不會了。
我們倆都不再說話,只抱在一起取暖。
山洞不大,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我還能聽得見沈業的心跳,快得好像胡旋舞的鼓聲。
洞口的雪還在下,就像有人扯了棉絮從空中扔下來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火堆周圍濕漉漉一片乾淨,沒有被雪花侵蝕。
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一會想這個一會想那個,終於想起一件事。
沈業為什麼要來西境。
他又不知道我在這兒,除非李長季出賣了我告訴了沈業我的下落,但這怎麼可能。
我用胳膊肘戳了戳沈業,問他:「你來西境幹嘛,不會是專門來抓我的吧?」
他說:「西境最近常常出現騷亂,邊境百姓深受其害,皇帝派我來平亂。」
他指的騷亂,大概就是土薩新國主繼位後總騷擾周邊各國的事吧。
我說:「都護府不就靠近西境嗎,有韋將軍坐鎮,怎麼要你親自來。」
他說:「皇帝讓我替他向西涼王求親,迎娶公主回京。」
8
第8章
和親公主?
我激動地坐直了身體,問他:「陛下可指明誰去和親了!」
沈業說:「西涼七公主。」
七公主,不就是康米娜嗎。
我下意識地拒絕:「不行,七公主還小,她怎麼能去和親!」
沈業回頭看我:「你認識七公主?」
我再認識不過了。
我還記得她跟我說她要是嫁人,一定要嫁自己喜歡的男子,絕不嫁她不喜歡的人,她受不了那樣的生活。
西涼風俗就是如此,男女婚嫁只需要雙方情投意合就能在一起,而中原,更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自己就吃虧在這上頭,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好朋友入了虎狼窩,她一定鬥不過後宮那些娘娘,說不定被吞的骨頭渣都不剩。
「她不能去和親!」我連衣裳都不想蓋了,盯著沈業道,「中原山高路遠生活習慣大相逕庭不說,她和陛下也沒有感情,這樣的婚姻生活怎麼可能會幸福,這不是害了她嗎?」
沈業似笑非笑看著我,好像我說的話有多駭人聽聞似的,他說:「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說不定時間久了她就喜歡沈璋了呢。」
他這個理由是多麼站不住腳啊。
我嬉皮笑臉地反駁他:「咱倆成親一年多了,你不照樣討厭我到現在,要說培養感情,你看我那麼死皮賴臉的往你跟前湊,最後也沒見你喜歡我啊…」
要我說,感情這東西是最騙不了人的,他看孟妃和看我完全就是兩種眼神和表情,一個蜜裡調油恩愛得分都分不開,一個嫌棄得如同甩不開的蒼耳種子。
沈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
恐怕他也覺得我說的是實話吧。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上比白天冷了很多,這種環境我更容易睏倦,雖然白天我們剛吵過架,到了晚上還是很團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