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易之聞言,無視唐管事沖他做出的噤聲動作,走出來還要說些什麼,被沈曦雲搶聲打斷。
「可以,五十兩也可,只是到底是在我莊子上發生的人命官司,要勞煩親眷陪同到官府做個登記。」
兩人氣焰頓時弱下來,想起他們在彭城縣背著的官司,不大願意去見官。
婦人捂住弟弟手裡的錢,眼神躲閃,「那多麻煩你們,二十兩就成,夠了夠了。」
待到事畢,沈曦雲走出院門要同唐管事囑咐對事情的處置,溫易之追出來。
彎腰,長拜,「今日之事,麻煩姑娘了,易之在此,多謝姑娘體恤。」
上輩子鞠躬的身影和此刻眼前人的動作重疊。
溫易之一進院,在同來的唐管事介紹下,得知柳樹下的女子即為莊子東家,忙不迭走上前,俯身便是一拜。
「多謝姑娘和管事願意收留我等,大恩無以言表。」
婦人的丈夫陳連虎見狀,也從人群中走出,拱手敦厚地笑:「替我小兒和婆娘多謝了。」
沈曦雲笑道:「不必多禮,人平安就好。」
話鋒一轉,她裝似不經意問:「我聽管事說諸位是從彭城縣來尋訪親故,不知在城中何處,可需要我幫你們找馬車捎帶一程。」
陳連虎連連搖頭,開口就是拒絕。
溫易之沉吟猶豫片刻,說道:「可否請姑娘借一步說話?」
久未吭聲的謝成燁眯起眼,「有什麼話是我們聽不得的?」
和他的話語一起響起的是沈曦雲的應答:「可以。」
謝成燁扭頭看毫不猶豫答應的少女,嘴巴開合幾次,只吐出一句「窈窈……」
「郎君無須擔憂,」沈曦雲轉開視線,移步往後院走去,「大家都在前院,不會出什麼意外的。」
沈曦雲已經猜到溫易之要同她說什麼,恰如上輩子他從院子裡追出來,道完謝就主動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尋訪親故只是藉口,是怕莊子避諱不願收留。我等實際是因和縣裡權貴起了爭執,而無奈遠走,希望能在江州城找個落腳之處。我不願矇騙姑娘又不願鄉鄰難堪,才借步解釋。」
溫易之原以為會收穫厭惡的反應,畢竟他們一路遷移,早已受了不少人對「流民」的冷眼。
可那姑娘並不在意地笑著,春日的陽光灑在她如玉般的臉頰上,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烏黑亮麗的髮絲在她白皙的頸間舞動,笑意盈盈。
若是她真第一次見溫易之,大概會驚訝此人性直剛正,過於實誠,三言兩語就把底子交個乾淨。
但她上一世已無數次領教過他的脾性,不僅不驚,反而是幾分敬意。
她記得最後一次,是在獄中。
他亦是如此言辭懇切,剖析自己的行徑,不遮不攔,還勸前來探視的她,「沈小姐不必費心救我,我就待在獄中,好好同官府、同朝廷辯上一辯。」
可一辯,反賠上自己的性命。
「都是治下百姓,艱難求生,何必排擠,」她專注看他,「剛巧我沈家有些產業缺人,若是願意,我同管事商議好,可以雇你們幫工。」
上輩子她沒能救下他,這輩子她想同命運爭一爭。
產婦和胎兒能扭轉生死,倘若溫易之亦能逃過月余後的死劫,是不是意味著她也能擁有一個和七月初八死於毒酒不一樣的結局。
溫易之驚喜非常,又是一個長拜,「多謝姑娘。」
回到前院,沈曦雲欲先告辭離開,她要回去理一理沈家下面的人手,她叫出唐邈囑咐對這群人的安置,「等今兒我回去理出空差,把單子送來。管事便說是城裡的正招人的地,他們若是想當差,照例要走篩選流程,不合格的不會用。」
「免得生出怠惰之心。」
唐邈應是。
方茂在一邊拍著侄兒後背感嘆,「窈窈行事愈發穩妥,有幾分她爹娘的風範。」
瞥了眼左邊默然凝眉的謝成燁,望天自說自話,但話音總往左飄,「窈窈多好的姑娘,再好的男兒都配得上。若不能珍惜眼前人,早晚有苦受哇。」
「就跟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他低頭問方嘉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嘉元迫不及待答。
「對對,是這樣。」
方茂是見過沈曦雲年前如何對這林公子殷勤備至的,最初在濟善堂醫館,那丫頭就三天兩頭跑過來,每回兒變著花樣帶吃食書籍,生怕他無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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