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到底有幾分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謝成燁遠遠看見她,抬步朝她的方向走來。也不知絡腮鬍男子說了什麼,跟著一起過來了。
「這就是陛下要見的沈姑娘了吧?」絡腮鬍男子道。
不同於上輩子闖進沈府時的囂張倨傲,他現下的眼睛笑得眯起,一副好說話極了的模樣。
沈曦雲微微福身,「是我,不知您如何稱呼?」
他擺擺手,道:「不敢受沈姑娘這禮,逼人姓唐,單字一個順,您直接叫我唐順就成。」
唐順觀察了下謝成燁的臉色,語氣愈發謙卑:「陛下只是下令想見一見,沈姑娘千萬莫擔憂。有淮王殿下護著,您啊,就安安穩穩去燕京。」
他摸著鬍子爽朗地笑。
半點瞧不出沈曦雲記憶中蠻橫的模樣,要知道,當初這人可不曾說過這樣的好話。
儘是冰冷的命令,連她試圖問名字,他也只是撂下句「叫我唐老大」。
仿佛他早已知曉那時沈曦雲入燕京會面對怎麼的場面,才會毫不在意她數次暗示會讓淮王知曉他的惡行。
時移世異。
沈曦雲頭一回見到這人這麼恭敬地說話,至於緣由,真是再好猜不過了。
謝成燁始終站在離她僅一步之遙的地方,保證既不會因過近令她反感,又能在需要的時候站在她面前。
她只覺得諷刺。
原來只要有謝成燁撐腰,這些人的面容就會變得和藹可親,那入燕京後呢?
沈曦雲預料到那大抵會是一趟反覆驗證今日體驗的旅程。
而她,總是要回來的。
回江州,過她商賈人家的安生日子。
謝成燁抿了抿嘴,不理解為何眼前姑娘的眉眼突然沉寂下來,正要說話,從公堂出來的吳玥匆匆跑來插嘴。
「窈窈。」她幾步上前捉住沈曦雲的手,笑得開心,搶先說:「參軍就是問了我些作證的事,沒別的,我順嘴把線索一說,參軍還表揚我了。」
沈曦雲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便好。」
聊了幾句,得知沈曦雲要離開江州。
她詫異地捂住嘴,眼珠子朝唐順那轉了一圈,鎮定自若道:「既然你要走,我知趣就不問為什麼了,走前,我托人給你送件禮,到時候送到你府上。」
她拍了拍沈曦雲的手,笑著說:
「窈窈,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
陽春三月,杏花雨沾衣浴濕。
官道上青石板的縫隙鑽出星星點點的車前草,車輪輾過碎石,車夫把控著力道勒緊韁繩,車簾輕晃,露出一截雲錦衣角,灌進一陣風。
春和替沈曦雲攏了攏衣襟,捧來青瓷茶盞,「小姐用些棗茶罷。」
馬車內壁寬闊,她周身還墊著錦緞堆成的軟枕,甜香從鎏金熏爐里漫出來,瀰漫在車內。
沈曦雲小口飲著棗茶,餘光偷瞄正做閉目養神模樣的謝成燁。
從江州出發去燕京,他們已在官道上行了十餘日,路上見識了上輩子將太陽徹底遮蔽的異象,亦見識到了不曾欣賞過的景色,就是,她好像並未見到謝成燁再次出現夢魘的症狀。
被偷瞄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他衝著她溫聲道:「窈窈可是乏了?」
說完,就招呼車隊停下休整。
沈曦雲沒能攔住,對這幾日頻頻出現的對話開始習慣。
這趟路途,相較上一世,舒服太多了。
謝成燁在兼顧皇帝詔令的情況下,控制車隊的行進速度,還觀察著沈曦雲的狀態讓車隊停下以免她久坐疲累,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景明都稱讚一句周全。
可此刻的照顧越妥帖越襯得上一世她悲涼。
只有在和離後、在知曉她死訊後,才能換得謝成燁不再理所當然嗎?
理所當然她的存在,理所當然會永遠包容他、理解他、等待他。
她忽然想起在值房裡,謝成燁問他要做什麼才能陪在她身邊,她答:「做空中的風。」
無聲無息、習以為常。
這便是上輩子的沈曦雲了。
謝成燁一直在讓她等等,卻不知沒人會永遠站在原地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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